她老實地站著任他動作,笑道:「有阿懷在不就好啦,你來為我梳頭罷。」
江扶楚仔細地梳好了她的頭髮,又從房中取出了提前為她預備好的小背包——背包中是一些他制的點心:「去罷,玩得開心。」
「你怎麼不一起?」她沖他眨眨眼睛,故意道,「清嘉師姐做點心的手藝不比你差哦。」
怎麼感覺你們倆一點都不熟,這以後該怎麼誤會?
江扶楚搖頭:「我便不去了。」
她有點失望,卻也知道他不愛下山,最後還是蹦蹦跳跳地背著包離開了。
朝露飄在江扶楚的身側,沒有跟隨自己的身體離去。
不知道她走之後,江扶楚在做什麼?
從前與他這樣相熟,日日膩在一起,朝露還抽空思索過,他哪有時間去見日後「蠱惑」他的魔族人?
想來她離去的眾多間隙里,總會有空的。
江扶楚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過了半晌,他拿起手邊的「常寂」,走入了桃林深處。
朝露原本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做,誰知他入林之後,竟開始運氣舞劍,劍光激得林間花葉紛飛。
這與同她比劃時截然不同,他沒有刻意收斂,劍氣激盪,一回身竟將一株桃樹從中劈為兩半。
他心中似有什麼憂憤之事,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久都沒有平靜下來。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去,月亮也升了起來,第一縷月光刺破林間,落在「常寂」上,晃了朝露一眼。
朝露仰起頭來,見中天月亮正圓。
月圓之夜......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她從前竟沒有意識到,江扶楚的每個夢境,幾乎都在夜圓之夜。
夜圓之夜有何徵兆?
難道是……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猜想一般,林間舞劍的江扶楚忽然停了下來,朝露飄到他的近前,發覺他的手抖得厲害,眼瞳中也開始冒出森然的煞氣來。
她猜對了,他的「惡疾」,都是月圓之夜發作的!
江扶楚反覆摩挲著手中的劍柄,似乎還想強撐著繼續舞劍,可他的手抖得連劍都提不起來,稍一用力,常寂便突兀脫了手,在林間摔出「匡啷」一聲響。
他幾乎失去神智,連掉落的佩劍都來不及撿,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自己的「思無邪」。
月圓之夜、佩劍遺失、桃林……這幾個詞兒堆在一起,終於讓朝露遲緩地意識到。
——這一天,是展晞遇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