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魏家子弟,一代一代能謀善斷,真是讓人厭惡的存在。
可如今人死了,應殷也不見得多輕鬆暢快。
邊境要是動盪,還有誰能……
朝廷怕是找不出第二個魏昭。
他沉沉吐了口氣:「本想著這次得勝歸來,請你喝酒的,也再沒機會了。」
他把香插到香爐中。
在地上澆了一杯酒。
「歸之。順國公府,我會幫你照看。」
說著,他退到一處,把位置空出來。
京城來的官員,眼裡透著可惜和敬佩,輪番上香。
蕭懷言看在眼裡,嗤之以鼻。
「世子。」
有人提醒他。
蕭懷言冷漠地把送過來的香扔到地上,還抬腳重重碾了碾。
「安什麼息?」
「當初就勸他不要從軍,他志向遠大不聽,如今死了也是活該。」
「讓他早早成親留下血脈,日後出了什麼事,魏家也不至於後繼無人。他也不聽,還說我咒他。」
用得著咒嗎。
你魏昭又不是銅牆鐵壁!
這不就被敵人給捅死了。
都不用應殷沉臉訓斥,蕭懷言像是累了,踱步去了外面。
他一走,場面變得和諧起來。
楊惟文和柳安城的其餘縣令跟著朱知府跪到地上,剛要鄭重其事的給魏將軍磕幾個。
就有人哭了。
哭的很悽慘。
邊上的官員都是提起衣擺抹幾滴淚。
他就好似死了爹娘。
楊惟文看過去,竟是朱知府。
不意外了,真是真摯的友誼啊!
應殷不曾問話,眸光沉沉看向知府一眼。
朱知府連忙認罪:「下官冒失。下官有罪。」
拙劣的小把戲,應殷甚至沒放在心上。
這裡跪著的人,哪個不想得他的眼?
朱知府把練了好幾天的話說出來:「實不相瞞,下官和將軍相熟。算得上一句忘年好友,平時常有書信往來。」
「得知噩耗,下官就食不下咽寢不安席。」
「眼下不免傷懷。」
這話驚訝了不少人。
這朱知府竟然和魏將軍認識!
以前從未聽他提及啊。
倒是低調。
應殷面色也跟著緩和些許。
可不等他張嘴,就有人從外頭躥了進來。
蕭懷言居高臨下看著朱知府。
「你說,你和魏昭是好友?」
朱知府知道,忠勇候世子不是善茬,又和魏昭向來不對付。
「是。」
蕭懷言面無表情:「你再說一遍。」
朱知府擦了擦眼角的淚,可沒說一個字,領口就被人死死提住
蕭懷言冷笑:「你想讓人高看一等,如何攀上五皇子的高枝老子不管,可誰給你的膽子把魏昭當踩腳板?」
「你說你和他相識,我怎不知?」
「書信往來更是笑掉了大牙。魏昭最是耐心不足,便是回遞的家書也不會超過五字。」
更別說回他的信了!!
他寫五封也許才意思意思回一封!
蕭懷言曾多次抱怨,為此寫了厚厚一疊信過去,質問是不是有誰壓著他手了,還是你魏昭的字值千金。
魏昭沒回他。
不過沒過幾日,國子監的夫子拿著魏昭的文章當著眾學子的面朗讀且品鑑。
【「瞧瞧,你們瞧瞧,這才是文章!你們考核寫的都是什麼!原以為歸之去軍營辛苦,沒時間回我,不曾想他這般上心,願意為了我提筆給你們寫範文!」】
【「再瞧瞧人家的字!自幼練前朝大儒書帖,後又得太傅指導,字體已自行一派。眼下已有風骨,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哪裡是魏昭願意為國子監夫子提筆啊,這分明是打他蕭懷言的臉啊。
值千金嗎,值。
於是,蕭懷言特地寫了一封信去罵他。
很髒的那種。
很意外,收到回信了。
沒有字。
就是把他信上的錯別字圈了出來。
別說他當時多跳腳了,便是現在想想蕭懷言都氣!
他眼裡迸發冷意,像是在看跳樑小丑。
「你若是覺得本世子說的不對,那就拿出他給你寫的信來,把證據甩到我臉上,讓我閉嘴。」
「魏昭的字,我們幾個上京來的還是認得出的。諒你也沒本事作假。」
「他為人是不行,都說缺什麼補什麼,願意結交的人個個品行高潔,做人地道!」
沒錯,就是他這種的!
「不至於瞎了眼和你有往來。」
蕭懷言既然把話說攤到明面上了。應殷沒說話也沒阻攔,接過侍從送來的水,慢悠悠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