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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利民乾乾笑了兩聲,沒接他的話茬,忽然追憶起來,說:「我記得你們幾個最開始是在基建工地上給幹活的工人們做飯,是吧?」

「是啊,老書記,那會我們就在現在這個位置搭了個棚子,累上七星灶,架起大鍋,又做飯,又燒水,那天熱起來,能把人烤冒油,天冷的時候,我們就縮在爐子邊烤火。」

劉利民也追憶起了往昔,臉上露出迷濛之色,問道:「我記得,有次工棚著火了,你還衝進去就救火了對不對?」

老王師傅手掌蹭蹭圍裙,說:「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衝進工棚救火的不是我,是老劉,他在總務後勤做採購員呢,他因為救火,胳膊上落下了一塊疤。」

「哦,對對,是老劉,我還給他申請獎金來著,獎勵多少來著?」劉利民臉上又露出迷茫之色。

沈岳良看著他,此時才覺出他的不對勁兒來,他這一臉的茫然,就像是迷路之人,忽然就找不見方向了,可憐又無助,跟剛開始見到他那精神抖擻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一時間,他心裡不知道是難受還是釋然,他忙接口說:「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老王師傅又和劉利民追憶了些以前的事兒,沈岳良便發現,越是隔得久的事情,他反而記得更清楚,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他卻都不記得了,沈岳良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時,過來給老書記接風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都是依舊處在中層以上領導崗位的,老書記之前的老部下。

老書記挨個認認,握手,頭腦清晰,語言流暢,一度讓沈岳良以為自己的判斷錯了。

直到塗主席過來,附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他才又重新肯定自己的猜測,看向老書記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和同情,因他而倍感憋悶的心也就釋懷了。

畢竟,誰也不能和一位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去計較。

據塗主席說,他打了電話給老書記的家人。家人們還不知道他來了海州廠,只以為他去了干休所找老朋友去了,他以前也經常如此,在那邊一住就是幾天的時間,那邊有醫生,也有專人照顧,家人也就沒多操心,卻沒想到,他竟然跑到海州廠來了。

劉利民老書記兩年之前被判定得了老年痴呆症,因著他老人家好面子,得了這種病的事兒就一直沒往外說,最近這一年來狀況更嚴重了,時好時壞的,好的時候和正常人一樣,但壞的時候就和三歲小孩子一般。性格也有了巨大的變化,更加的偏執,我行我素,誰的話都不聽。

他的家人知道他來了海州廠,也很擔心在這邊弄出些什麼事兒來,毀了一世英名,正往這邊趕,準備把他接回去。

至於他為什麼忽然想來海州廠,他家人猜測著,應該是聽了某些人的話,據說他最近總是接到長途電話,每次他都偷偷躲在房間裡接聽,家人問,他也不肯說,只是經常在家裡批評海州廠,從政策到現任領導,都批評個遍。

劉利民一向都很關注海州廠的動向,報紙上但凡有海州廠的信息,他都會仔細閱讀,以前看到這些新聞還都很欣慰,覺得繼任者們沒有辜負自己這個前輩打下的基業,讓海州廠發展得越來越好了。

可最近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說的還都是從報紙上無法獲知的,廠里的內部信息,他家人猜測,該是有人忽悠他跑來海州廠的。

塗主席將著一信息告訴了秦今朝,感慨著說:「英雄遲暮啊,沒想到那麼硬朗、精明的老書記竟然得了老年痴呆症,還被人攛掇著,當槍使。也不知道這人是誰,要是讓我抓到,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

猜測被印證了,秦今朝也說不出心裡頭是怎麼滋味,他輕舒口氣,說:「走吧,咱們去給老書記接風洗塵。」

對於一個腦子不好使了的老人,自然不能再跟他一般見識,他的家人就快來了,哄著、捧著,然後將他送走就是。至於攛掇他來的人,左不過就是那些一直跟他有聯繫,且能夠對他產生影響的人。

很快,參加接風宴的人都到齊了,劉利民坐在主賓座位,沈岳良和秦今朝一左一右坐在他旁邊。

再次見到秦今朝時,劉利民沉浸在見到眾多老熟人,被人不停恭維著的喜悅中,沒對他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等到大家都做好了,劉利民卻向門口張望起來。

有人就問,「老領導,你找誰呢?」

劉利民說:「段軍,董學農還有梁英堅呢?他們怎麼沒來,不知道我要來嗎?」

一瞬安靜,在座各位目光全都集中在劉利民身上,而後又各自收回,沒人言語。

秦今朝轉頭看了眼劉利民,鬧不清楚他是故意問的,還是忘了這幾人已經走的走,撤職的撤職,沒一個還在中層領導幹部崗位上。

沈岳良也有同樣的疑惑。

實際上,他和秦今朝認真討論過要不要讓段軍出席這次的歡迎宴。他畢竟是老書記的內侄,是實在親戚。這位段軍自從被擼了職務後,將違法所得全都還了回來,在新崗位上也算是老實,覺得讓他出席也算是給老書記面子。

不過,兩人討論完後,還是沒讓他出席,畢竟是以海州廠名義開的歡迎會,在座的都是中層以上領導,混進來個犯了錯誤的段軍並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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