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們的老地方,陳年希也不沮喪了,一拍大腿道:「對哦,我們的秘密基地還沒帶允哥去過呢,走走走。」
陳鶴允與姜頌梨自然是沒意見,於是幾人打車到了海邊。
他們的秘密基地在距離公路還有一公里的地方,下車後,幾人慢慢往海邊走。
黃昏里的海風,有著鹹鹹的潮濕味道,海浪被吹得嘩嘩的響。
海灘上,說說笑笑的幾人不知不覺就在海邊追逐打鬧起來,陳年希和周丞洋在前面跑,溫晚在後面追,再往後,是肩並肩慢慢走著的姜頌梨與陳鶴允。
起初,兩人誰也沒說話,但不說話,也很好,陽光是暖的,海風只微涼,風聲和著前方的打鬧聲,有種時光爛漫且悠長的美好。
就這麼走了幾百米,陳鶴允看著前面還在海風裡奔跑的三人,輕抬了抬下巴,「以前你們出來,他們三個也這麼鬧?」
姜頌梨沒想到他會主動搭話,畢竟他這一整天,除了早上單獨和她在一起時,就沒怎麼主動說過話,以前只剩他們兩個走一起時他也不愛和她搭話,
她轉頭看了看他,淡淡「嗯」了聲。
「那你呢?」他問。
姜頌梨一愣,片刻後才開口,「我……看著。」
平時說話利落又乾脆的人,今天結巴了兩次。
「一直看著?」
姜頌梨想了想,「晚晚經常會拉著我去追,沒拉我的時候,她追一會兒就會回來。」
陳鶴允微偏一點頭看向她,沒說話,但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是嗎?
這兩個字還可以翻譯為:怎麼我就沒見她管過你?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很清楚,無非是溫晚覺得她有人陪著了,也希望他們之間能熟起來,但他還是給出了這麼個眼神。
姜頌梨當然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遂解釋道,「是你來後,她才不管我的。」
聽她說出這句話,陳鶴允忽然停住。
他一停,往前邁出去一步的姜頌梨也停了下來,轉身朝他投去一個茫然的眼神。
一步之遙。
陳鶴允卻俯身,半彎腰湊近她。
那張極好看的臉在慢慢放大,還沒有靠得很近,姜頌梨已經屏住了呼吸。
他像是故意的,動作放得很慢很慢,連同那一點一點上揚的唇角。
少年的氣息鋪天蓋地般覆蓋過來,海風半分都吹不散,他在風裡近距離望進她的眼睛,輕笑著問她:「那你是想她管你,還是想和我一起?」
想和我一起?
這五個字從耳道傳入大腦,而後被驀地放大,在腦海里如有回音般不停迴蕩。
想,當然想。
這是大腦還未清明之時,心臟就已經給出的回答。
但她沒有辦法將這個答案宣之於口。
那要怎麼回答?
死腦子!快想啊!再想不出來又要臉紅露餡了!
幸好,在她想出怎麼回答時,耳朵只紅到一半。
「沒有什麼想不想的。」她冷冷淡淡地開口。
這個回答她相當滿意,簡直完美符合她淡如菊冷如冰的人設。
嗯,這個回答很好。
陳鶴允瞥了眼她半紅的耳朵,緩緩地輕笑出聲。
沉沉笑聲像被拉長的音符落入耳中,姜頌梨看著他盛著碎碎笑意的雙眼,心跳驟然加劇,比剛剛不止如何回答時跳得更快更重。
「你……笑什麼?」她問。
陳鶴允不答反問:「你覺得溫晚為什麼不管你了?」
他還保持著彎腰俯身的姿勢,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近。
姜頌梨眨了眨眼,語氣略顯慌亂,「因為……有你陪著我。」
陳鶴允笑著微撇了下嘴,「可你和我都不愛說話。」
「不愛說話又怎麼了?」姜頌梨並不覺得不說話有什麼不好,這世上就是有人愛說話,有人不愛說話,不愛說話的兩個人難道就不能成為朋友嗎。
「兩個人不說話難免有點尷尬。」陳鶴允說。
原來,他覺得跟她在一起尷尬嗎?
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從心底緩緩升起,那感覺有些酸楚,有些澀。
「我不想和你尷尬。」陳鶴允又說。
啊?
少女被海風吹動的長睫微微一顫。
「所以……」陳鶴允稍稍拉長尾調,嗓子裡透出一種溫柔的,含笑的,還帶一點像逗弄意味般低啞的聲音,「以後多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像春日裡一道微風拂過,沒什麼聲音,卻有千樹萬花在土壤里瘋長,幾乎要將整個胸腔都填滿。
以後多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好。」
她怔怔地回,紅透了耳朵。
少年唇邊的笑意再一次在風中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