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怎麼樣?囚禁折磨本宮嗎?」
雙目充血,聲色凌厲,此刻的黃昭儀恍若一個怨念深重的女鬼:「既然她早知道本宮的一切秘密,卻沒有揭發本宮,那便是為了穩固平兒的太子之位了,她此時發難,就不怕惹來陛下疑心嗎?」
見到陷害自己、欲圖置自己於死地的人露出悽慘煎熬的情態,李星鷺心中竟然沒有多少波瀾,她只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反問道:「公主說,既然能有冒牌貴妃,自然也能有冒牌昭儀,你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吧?」
黃昭儀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像是終於注意到馮雅蘭手捧的那條白綾,原本就癱著的身體更是完全失去支撐,直接從座椅滑倒至在地。
然而在馮雅蘭緩步逼近時,黃昭儀又自己搖晃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沒有試圖逃跑,也沒有卑微求饒,反倒整理衣襟、扶正髮絲間的金釵:「本宮自知難逃一死,如今唯有一個無足輕重的請求——希望你們能讓本宮以如今身份地位該有的體面死去、勿要在這方面折辱本宮。」
「我很肯定的告訴你,你不會被留下全屍,所以你的死法體不體面其實意義不大。」
馮雅蘭將白綾一圈一圈地纏繞上黃昭儀的脖頸,她神態間全無往日的天真嬌憨,儘是一片漠然:「這並非是折辱,而是與你和章軒殺害貴妃之後毀去她身體特徵是一個道理,不過你也可以理解為因果報應。」
原本有認命等死狀態的黃昭儀猛然開始掙扎,聲音中帶著極度的不甘與憤怒:「說什麼因果報應,不過是公主要泄殺母之仇,否則她和她那父皇手上也沾過那麼多血,怎麼不見她們遭報應?」
「你們可以殺死我、毀掉我的屍體、用另一個冒牌貨取代我,可我生下的平兒終會繼承皇位,就算來日坐上太后位置的是冒牌貨而非我本人,後世史書工筆的記載卻略不過我,我的名字會與公主一樣占滿這個王朝的一頁紙,我生來貧賤但我死而尊貴,我從沒有輸!」
黃昭儀的話音在白綾不斷收縮的力道壓迫下越來越微弱,但她的口吻仍是那樣自傲,因為聽上去她確實是贏家,縱然混淆皇家血脈、滅口無數宮人、殺害貴妃,可是太子的存在掩蓋了她的罪行。
「雖說打破一個將死之人的希冀很殘忍,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娘娘,你所謂的死後尊榮都不會成真。」
李星鷺原本只是想上前看看馮雅蘭是否需要幫忙,同時方便稍後確認黃昭儀是否真實死亡,但聽到對方得意的話語,她還是忍不住反駁道:「公主替你隱瞞太子身世,目的是借他保住權力,可是時間一長,等到公主把她那群王叔、堂兄弟一一除去,他就成了棄子,而且他永遠無法像延慶帝逼迫母親明懿皇后還政一樣與公主博弈,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沒有朝臣支持他——公主會獨占這個王朝的歷史,而你們母子倆不過是短暫鳩占鵲巢的過客。」
這才是李星鷺篤信長公主不會怪罪她探究皇家秘辛的真正原因,小太子的身世在當下是會給長公主惹來麻煩的秘密,但在齊氏皇族只剩下長公主與小太子時,它就成了能讓長公主獨占權柄的利器。
而李星鷺留有黃昭儀與章軒私通的證據,那原本是燙手山芋,但運用得當也可以是平步青雲的階梯。
殿中重歸寂靜,李星鷺在檢查過屍體之後順便把黃昭儀瞪著的眼睛合上了。
第99章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