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承認是你友人了?」陸景和一挑眉,姝色無邊,「還不將慧明大師請出來,你把人家大師藏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貧僧就是私闖民宅,他人就是大師。施主可真是偏心吶。果然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這大和尚搖頭晃腦,仿佛煞有其事,一個扭身,不過半盞茶,卻又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個一身白袍的和尚。
慧明雙手合十,朝著陸景和弓了一身:「阿彌陀佛,貧僧慧明,久仰陸先生大名。」
雖然同樣是一身白袍,慧明與瞭然卻能看出明顯的不同。
瞭然穿上僧袍也不像和尚,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說是個採花賊或許更中一些。而慧明一雙眸子卻黑白分明,滿是悲憫,手中掐著一串佛珠,只是普通的木料,並不昂貴,卻能看出日日盤用的包漿,身上也帶著經久不散的檀香,顯然是十分虔誠。
陸景和客氣回禮:「慧明大師,久仰。」
二人之間並不相熟,只不過有幾句客套話。
慧明顯然不擅長與人客套,陸景和就引著他儘快進入正題。
慧明在魔教已有數年之久,雖然人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個虔誠的大和尚,並不像魔教之人,但和尚亦有殺生佛。
按理來說鴻臚寺貴為護國寺,不該修此道,慧明卻是個天大的例外。
他這人確實黑白分明,嫉惡如仇,卻又心中有善,慈悲如佛陀,天生就該修這一道。
或許與他算不上好的出身和幼年經歷有關,也或許與他這些年的經歷有關。總而言之,潛伏這麼多年,魔教懷疑和排擠雖然有之,卻並未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這顯然也有瞭然和尚總以他的身份行走江湖的功勞。
這大和尚一貫是個會裝的,風流浪蕩的時候是真的看不出來個和尚樣,嚴肅認真起來卻也能唬一唬人。
要不然去歲春冬,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爭著上山。
慧明和尚雖然有名,早年卻深居簡出,行走江湖沒多長時間又救了瞭然,而後便入了魔教,見過他真實面目的人是真沒幾個。因此瞭然模仿起來也沒太大壓力,隨性而為便是了。間或高傲些,大家也只會以為這是名門大派出來的傲氣。
鐵寒山這人明明是個在陰險狡詐不過的邪魔外道,卻總覺得自己是個明君大俠,生平最愛心懷天下又正直那一款的下屬,看上了就要費盡心思收入麾下。
慧明這一款在魔教如此鶴立雞群,自然也逃不了他。
慧明前幾年念著自己名門正派的身份,一直推拒,如今成了臥底,倒是不再在乎,應承了下來。
慧明確實不會裝,可耐不住鐵寒山自己會給自己洗腦。
他都已經磨了好幾年了,鐵杵也該磨成針,看重的下屬願意投誠也沒什麼奇怪的。
陸景和著重問了鐵寒山手下的高手情況和魔教的布防,確認和千秋月手上的消息沒什麼差距,這才鬆了口氣。
魔教總部是個天險之地,易守難攻,從第一任教主開始便大量布防,之後每一任都會在自己的習慣上有所改動,或好或壞。
按理來說鐵寒山不具有魔教教主之時不應該有改動布防的權利,但耐不住他這個人會說啊,萬一有個萬一,那事情可真是大條了。
客客氣氣地送走了慧明,陸景和這才斜眼瞥了一眼瞭然:「同樣都是和尚,你怎麼就這麼廢物?」
瞭然止不住地喊冤:「陸先生這話好沒道理,貧僧怎麼就廢物了?若是沒有貧僧,慧明還不一定在這裡呢。」
陸景和一陣無語:「在這裡難道是什麼好事嗎?」
瞭然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道:「對您來說是好事就成了唄。」
陸景和知道自己的毛病,總有些不合時宜的博愛,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我讓阿月去買了烤全羊,要留下來一起吃嗎?」
瞭然一個邪僧,自然是不管那些佛家戒律,主打一個葷素不忌的。
他現在除了還是處子之身之外,已經把戒律破了個遍了。
陸景和有些好奇:「你這樣的,應該不會少姑娘喜歡吧?」
瞭然長長的嘆了口氣,拖著下巴憂鬱地望著天空:「但我是個和尚啊。」
陸景和嗤之以鼻:「別說你是個酒肉假和尚,便是那佛門大派里養出來真正清心寡欲的聖僧,被拉下紅塵的又少了?」
「你不能拿我和那些人比啊。」
瞭然一臉耿直,陸景和以為他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卻聽這和尚說:「我有哪一點比得上他們?」
陸景和:「……」
陸先生十分誠懇地道:「不要臉這一點吧。我覺得十個他們加起來再拍馬也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