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找個時間和他說清楚吧。」
他輕飄飄地給這場表白下了決斷。
蘇沉星利落的拒絕並未讓周應淮心情好點,反倒是多了些兔死狐悲的錯覺,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詢問身旁的青年——
你沒有像拒絕陸復言那樣果斷地推開我,是念在相識多年的情分?還是出於愧疚?
即使知道當年的惡語是言不由衷,分道揚鑣是迫不得已,但他心底仍懷著萬分的膽怯,不敢再進一步。
曾經他以為,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不去打破這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就這麼安穩地陪在蘇沉星身邊,或許就足夠了。
但人的欲望永無止境,他卑劣的占有欲始終在作祟,他想要更多——想要蘇沉星眼中只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想要在光明正大地將人擁入懷中,想要……
「發什麼呆呢?」蘇沉星清冽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剛剛那些瘋狂的念頭便瞬間煙消雲散。
「沒事。」周應淮搖搖頭,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星星和周總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
[好像是在說剛剛的事?周總有句話的口型很像在說「陸復言」幾個字。]
[周總要醋死了吧嘿嘿嘿!]
[弱弱地問一句,明明周總沒表示過他對星星有意思啊,為什麼大家都在嗑啊?可能人家只是兄弟情呢?]
[???兄弟會每天叫你起床嗎?兄弟會哄你吃飯睡覺嗎?兄弟友看你的眼神也這麼不清白嗎?樓上姐妹不然你看看眼科吧……]
[點了,總之關羽不會這麼對張飛。]
……
這頓各懷心事的午飯結束後,蘇沉星就一直在考慮找個時間,好好和陸復言談談。
但對方好像提前預判到了他要說什麼,這幾天一反常態地躲著他,除了必要的上課時間以外,兩人根本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蘇沉星耐著性子等了兩天,也有點麻木了。
不然隨他吧,他有些無奈地想。
就在這僵持的當口,導演卻突然在飯後召集了大家,笑眯眯地宣布了一件事——
明天不用再帶娃了,因為綜藝已經定檔,需要拍一組宣傳照用於各平台宣發。
八月的小村莊已經熱到能將人曬脫一層皮,唯有清晨和傍晚能偷得一點涼意,考慮到拍攝效果,時間定在了早上七點。
周應淮一大早就準備好早餐,輕言細語地哄著蘇沉星起床。
對方最近的睡眠質量好得出奇,每天起床都是個難題,周應淮猶疑地數了好幾次藥片,才稍稍放下心來。
叫了兩聲,蘇沉星果然賴嘰嘰地不肯起床,周應淮熟練地半抱起人來,蘇沉星就掛在了他身上,這人沒睡醒的時候很愛撒嬌,頭埋在他肩膀上不肯抬。
沒人知道,周應淮有多享受蘇沉星這幅迷迷糊糊依賴他的模樣,他看著青年毛茸茸的頭頂,忍不住伸手揉了兩把,才將人往洗手間帶。
擠牙膏、遞牙刷、擦臉……這些像是哄小孩般的動作,讓周應淮樂在其中,蘇沉星半眯著眼睛任他擺布的模樣,像只慵懶的貓,直到嘴裡被塞了一個小包子,他機械地嚼了幾口,才慢慢地清醒過來。
蘇沉星之前還會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已經習以為常,只衝周應淮笑笑,就專心地對付著手上的早餐。
周應淮走到窗邊,修長的手指勾著窗簾的流蘇,亮光傾撒進室內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酒味鑽入鼻腔,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你昨晚喝酒了?」
蘇沉星的動作一頓,隨即茫然地轉頭看他,聲音困惑:「沒有啊,怎麼了嗎?」
周應淮順著這股極淡的氣息回到床邊,俯身靠近床頭櫃,眉頭越皺越深:「這裡,有酒的味道。」
「哦哦,我昨天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抽屜里的酒瓶打碎了,收拾了半天。」蘇沉星看著他的動作,拍拍腦袋,恍然大悟道。
「手有沒有傷到?」周應淮聽了,三兩步折返回桌前,捧著蘇沉星的手來回查看,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沒事,我很小心的,用的掃帚。」蘇沉星乖乖地伸手任由他擺弄。
「以後有這種事記得叫我。」周應淮的目光划過他完好指尖,心底那根緊繃的弦才稍稍鬆弛。
有了這個小插曲,喝酒的話題被順理成章地揭過。
蘇沉星垂眸,視線不經意地掠過床邊,在心底記下一筆,看來下次,要更小心一些了。
……
第一個拍攝的外景選在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