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這件事還是他那句話,積攢太久的情緒迫切需要宣洩,而這讓她伸起一股勇氣以及更為強烈的痛快感。
和對蘇瑜音的態度不同,她字字冷靜、諷刺,繼續那些沒說出口的話,「為了你的小家你辛苦了這麼多年,我要是回去公司你就該擔心了吧?」
「有些東西你覺得重要,但對我來說,毀了才是更好的!」
說一說完,被情緒影響的理智漸漸回籠。季禾眼眸微動,面上表情也盡數收斂。
她心裡隱約猜到了季明松的想法。
季老爺子已經老了,而她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他們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進季氏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季明松不在乎季禾是怎麼想的,可對他來說目前唯一能擺脫季老爺子的法子或許只有季禾。
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控制季禾,這都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以商人的角度來較量這場最後的勝負,但他卻沒想過這個女兒的心思。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氣的臉色漲紅,冷漠威脅,「除了按我說的做以此為季家創造價值,你還能做什麼。沒了季家,你什麼都不是。」
他說著便朝季禾的方向抻過去,蘇瑜音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一把將人給推回了座椅上,「她說的不是事實嗎?」
那雙保養極好的手還拉在他的胳膊上,西裝被抓的全是褶皺,「在生氣什麼?你也會害怕嗎?我告訴過你的,我成了這樣你們也都別想著好過……」
蘇瑜音被刺激到了,嘴裡的話也很混亂。可她一下子又冷靜下來,垂下頭,貼在季明松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車沒停,只有一層隔板分開車內空間。
季禾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別墅里撞見的場景。身上的溫度漸漸退下去,喉嚨發緊,她有些想吐。
人的情緒到達界點的時候,身體會比大腦更快的作出反應。
季禾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
「——砰!」
玻璃杯砸上隔板四分五裂,車一下子慢下來,季禾沖前面的人喊道,「停車。」
司機不敢多問,聲音也忍不住顫抖,「大小姐,外面在下雨,現在下車……」
「我說停車。」
等到車一停下來季禾看都沒再看兩人一眼,徑直就下車。
但車沒開走,反而在停下的時候司機就立馬跑到後備廂找傘。他撐開傘遞給季禾,說,「這雨越下越大,您拿著傘吧。」
季禾抬頭看見他淋濕的西裝外套,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接過來。
涼意順著傘骨傳至手心,傘很大,雖然重但也沒讓她繼續淋雨。
汽車緩緩啟動,季禾心中的戾氣與惡意卻突然蔓延開來。
握著傘的手微微卸力,沉重的雨傘順著力道掉下來。她順著微微一揚,雨傘剮蹭上昂貴的汽車,順著雨勢跑遠。
冬雨帶著涼寒打在人身上,透骨的冷。
季禾身上的大衣濕透,長發貼在脖頸間,整個人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