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它們放在這兒好不好?」
陸時延一隻手始終握住她,沒有問為什麼衣帽架會出現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他把那些玩偶放進去,薄毯給玩偶披上,枕頭也並沒動,剛才還冷冰冰的地方,一下子變得溫馨。
季禾怔怔盯著這個櫃角,看見陸時延把另一個超大玩偶搬進臥室,擱在大床。
他抬手笨拙又心急地給她擦眼淚,季禾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走近,季禾抱住陸時延的腰,眼淚一下把襯衫沁濕一片:「你那天晚上怎麼發現我在那兒的?」
那晚在酒店,季禾察覺到了有人進來,但當時的她已經不在乎來人是誰,如果當時陸時延真的離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大概是,心靈感應吧,總覺得不應該離開那兒,一定要找到你,」陸時延的心鈍疼,他抱住季禾,像安撫嬰兒那樣輕輕順拍她的背,「他們說玩偶有安撫作用,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棕色的小熊很可愛,看著就讓人心生喜愛。
季禾終於展笑:「我又不是小baby,需要它陪我才能睡覺。」
「可是你就是我的寶寶。」
明明比季禾還要小三歲,然而陸時延說得繾綣又毫無心理負擔。
耳根發燙,季禾抬手掐他腰間軟肉,頭頂「嘶」地一聲,陸時延摟她更緊,胸腔因笑意震動,很久才能平復過快的心跳,陸時延用毛茸茸的頭去蹭季禾的脖頸,認真道:「我會一直陪著你…
復而強調補充,「就算你拋棄我。」
季禾笑了笑,手握著他的腰間衣擺,仰頭:「你今天好奇怪——」
輕柔而帶著急促的吻低頭而來。
柔軟的唇瓣沾上眼淚,陸時延廝磨舔舐,盡數吞噬乾淨,挺直的鼻碰觸,逐漸灼熱的呼吸比彼此的心跳聲還要鼓譟。
不帶欲只沾情的吻,更讓人瘋狂。
「我陪你睡覺,好不好?」在季禾的耳邊,陸時延的聲音像沁滿水,又重又潮。
腦袋暈乎乎的,季禾還沒反應過來,被人抱起,陷入柔軟的床,頭頂的那張俊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坐在她的床邊,當真就只是陪季禾睡覺。
一個小時前的煩躁焦慮忽然變得沒那麼重要,季禾的心平靜下來,腦子裡什麼也不用去想,被角的兩隻手十指交握,他就這樣陪在她身邊……
陸時延的唇角就沒落下來過,他動作放輕為她掖好被角,看著季禾安靜乖巧的睡顏,眸中是不自知的溫柔,然而想起今天和喬遇的見面,心理醫生的那番話,陸時延的心裡一陣害怕。
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如此害怕見到醫生,當那個病人是季禾的時候。
「這是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的拉鋸戰,也許永遠不會停止,也許就在下一秒結束。家人都不能做到長久的陪伴和理解,何況是戀人——」
「陸先生,迴避型人格加上焦慮症,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往往會表現出極度的情感冷漠,或者嚴重的依賴,不管是哪一個,都會很辛苦,總有一方會吃盡苦頭。」
醫生的話猶言在耳。
他說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走到最後的不過1%的可能性。
大概是在奉勸陸時延,然而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備忘錄里記了其他的東西:
——如何去陪伴和理解。
比如今晚的玩偶。
陸時延不希望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季禾一個人躲在小小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