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對此點評。
一月的寒風又干又澀,像人的心一樣。
聽到蘇文瀚這麼說,她反倒笑了笑,似有若無地點頭,「畢竟這幾年在外面,別的沒學會,吃過的苦頭和教訓是一定要記住的。」
抬眼,祖孫二人對視,截然不同的眼裡透著相同程度的鋒銳。
季禾其實知道蘇文瀚為什麼要見她。
他這個人是個優秀的政客,超強的手腕,冷靜理智,對三個兒子都是嚴厲多於父親的慈和。唯獨季禾的母親,他是真心疼愛和包容。
可這份情感,不會轉移到外孫女身上。
甚至在這個時候,他希望季禾能聽蘇瑜音的話,當一個好女兒。
可惜,沒那個基因,她嘲諷地想道。
那隻握著毛巾透顯蒼老的手緊了緊,蘇文瀚的心頭一梗,拿季禾沒辦法。
漂亮的狐狸眼情緒始終淡淡,和記憶里久遠的人一模一樣,蘇文瀚一陣厭煩。
「祭拜完你外婆,帶著他滾出去。」
這話不可謂不重,可是季禾卻笑出了聲。
「好啊,外公——」
…
沒人為難陸時延。
縱使這個家的主人不滿他這次的到來,但傭人們只會更加周到體貼。
窗外落簌簌的小雪,襯得別院美奐至極。
但陸時延很掛念季禾。
手機倒是震動得熱鬧,但來人都不是期待的,發出去的消息也沒有回音。
陸時延蹙眉,顧不上撐傘就去尋找季禾。
長長曲繞的廊檐,原先的地方早沒了人影,跟上來的傭人說「現在是吃早飯的時間,大概是在主樓」,想把陸時延往主樓引。
然而男人眉眼僅剩的那點柔和,沾了風雪,只剩下冷峻。
陸時延心知季禾在這兒不會有任何人敢為難她,但是他怕她自己為難自己。
在旁人的園子裡亂闖是很不禮貌的。
陸時延勉強克制住不去惴惴紛亂的思緒。
他朝主樓的方向走去。
風雪吹過,在地板上留下一層淺淡痕跡,比這更凌亂的是,是某處中斷的,雜亂無章的腳印。
陸時延的腳步忽然停下,
隱隱有響起的動靜,很輕,如果不留神錯過,都不會發覺的存在。
在前面領路的女傭也停下,搞不懂這位的心思,張了張嘴剛想試探開口,面前高大的男人徑直大步向屋裡走去。
女傭低低出聲沒能阻攔,緊閉嘴跟上去。
見著裡面另一個人後,更不敢出聲了。
季禾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厲害,因為乾嘔,臉色又有著不正常的紅暈。
難受到了一定程度,她連最後的儀態都無法顧忌,就這樣跌坐在地上,軀體僵硬,支撐的雙手卻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