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是一個極為寬廣的湖泊,湖面飄滿了粉白的花瓣,還有不少紛紛揚揚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清新的花香伴隨著濕潤的水汽,朝而暖的浸潤著他,這令他稍稍好受了點。
這裡是子母湖,白晝不知道為什麼,魔獸們將他帶回到了這裡,卻沒有吃他,甚至什麼都沒做就走了。
就連懷裡的這個映射體,它們也只是嗅了嗅,便不再感興趣。
果然是假貨,連魔獸都不稀罕,那些魔導師卻為了這個不惜互相殘害……
子母湖這裡,和他昨天離開時那會兒不太一樣,白晝發現之前被他弄到草地上的屍體都不見了,一絲壓痕都沒有。
拂開花瓣後的湖水下,也不見一根白骨。
他不知道這些屍體哪去了,也許是被魔獸吃了,也許是被樹吞了。
因為這顆本就巨大的桃樹比起他昨天看到的,樹幹又大了許多。
青草地上圍繞著湖的那一圈白霧依舊繚繞,這附近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身體的疼痛時而劇烈,時而又緩下來,白晝感覺脊背蝴蝶骨的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帶著撕裂血肉的痛。
他喘息著撐起上身,探到湖面上低頭看去,在被風吹開的花瓣下,清澈的湖水裡倒映著一個少年。
很陌生。
白色長髮金色的眼睛,應該是他自己才對,可湖中映出的他臉頰和脖頸上不知何時長出了漆黑的鱗片。
犬齒也變得更加的尖銳,好似獸類,眼睛比以往還要亮,發著金色的光芒。
最讓白晝感到陌生的是,自他的背後,有一對暗藍色的翅膀正在舒展,形似蝙蝠,但上面覆有炫彩的細小鱗片,每個翅膀尖上都長出了鋒利的尖角。
更詭異的是,他的身後多出了一條尾巴。
上端粗下端細長,每一寸都覆滿了鱗片,呈現出暗藍色的金屬光澤,尾巴尖的位置是一個類似三叉戟的尖刺,他不用手碰都能想到它有多鋒利。
「這是……我?」
他盯著水面,臉上露出了個不可思議的神情,湖水倒映出的少年神情同樣跟著變化。
!!
白晝驚訝,那少年也驚訝。
當他想要展開翅膀時,湖面倒映的那對翅膀便唰的一下展開,帶起風,吹開了更多的花瓣。
揚起的花瓣好似雨點般重新落回他身上,吹皺的湖面漣漪一圈圈的散開,似他不平靜的心。
「呼……」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像是要最後印證一般,他顫抖的將手反到身後。
發顫的指尖順著脊骨緩緩的往下,在尾椎骨的位置,他摸到了冰涼的鱗片,一路順著尾巴的方向延伸出去。
這尾巴,確確實實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不是幻覺!
「!」震驚使得白晝摸到尾巴根位置的手不由的加重力道。
一股強烈的酥麻感似電流般席捲全身,他「嘶」了聲,腰肢發軟的忍不住抖了下,瞳孔一縮,整個人跌進了湖裡。
溫暖的湖水包裹著他,白晝看著粉白的樹冠,怔愣。
片刻,他閉上眼睛,低低的嘆了口氣,心如明鏡。
是了,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十八年前,他由一片混沌中睜開眼,當時也是像這樣,被溫暖的水包裹著。
他那時候耳邊總能聽到有規律的心跳聲,還能聽到一個極為溫柔的女聲在和他說話。
她叫他兒子,自稱媽媽,說期待和他見面,還會給他唱搖籃曲。
輕聲哼的,他聽不清歌詞,但記得旋律,是一首十分舒緩的曲子。
但更多的時候,她總是在沉默。
因為,四周時不時的,總會傳來慘叫。
這些聲音都不一樣,來自於不同的人,但無一列外,都是女性。
每當這些慘叫聲響起,小白晝耳邊的那個心跳聲就會跳的非常快,「咚咚、咚咚!」像某種不甘屈服的戰鼓。
除此之外,他還總能聽到一個詞:「夏娃-0719-提亞馬特」
傳說中的惡龍之母。
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