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狀態，看上去跟白天的時候不太一樣。
沈小鹽不由得愣了一下，試探性的呼喚，「……老闆？」
「你期待看到的人是宿衿嗎？」
他忽地開口，薄涼的嗓音里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沈小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是剛醒過來嗎？該不會是頭還在暈吧？」
「剛醒。」他頓了頓，補充一句，「你沒來看我。」
按照沈小鹽的理解，殷深的這句話應該是出於一種斥責。
畢竟是她帶他去坐大擺錘導致的他暈倒，可是她卻不去看他，實在是有些不道德。
他應該是要譴責她道德上的不作為。
可不知為何，她沒聽出斥責的感覺。
反而像是……失落。
她對自已的感覺產生了懷疑，殷深怎麼可能因為她沒有去看他而失落？
「老闆，我不太懂。」
他的心思複雜的像海底針，她猜不透，也看不懂。
殷深垂了垂眸，忽地抬頭看向夜空。
今天的月亮被雲遮住了，連星光也零零碎碎少的可憐。
遊樂園廣播裡的音樂歡快又童趣，迴蕩在這漆黑的夜空里，卻有種莫名的空虛。
沈小鹽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天空，「什麼都沒有啊……」
「沈小鹽。」
他突然叫了她一聲。
他鮮少這樣認真的叫她的名字，一字一字的，平緩又清晰，帶著種莫名的堅定。
沈小鹽轉過頭，猝不及防的對視上他的瞳孔。
漆黑一片，就如同這夜空，昏暗的連星光都沒有。
「你……」
他啟唇，卻猶豫了一下，似是難以開口。
卻又皺了皺眉，定了心似的，一字一句道：
「可以不怕我嗎？」
「啊？」
沈小鹽腦子有點懵，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覺得氣氛莫名的有些沉悶，便打著哈哈試圖緩和，「老闆，你是不是真的把腦子轉暈了？哈哈，你這一晚上說的話都很奇……」
「別怕我。」
他沉聲打斷了她，似是又意識到自已語氣太重，不由得蹙了蹙眉，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很友善。」
莫西說，要讓她不怕他，就必須想辦法證明他很友善。
可是無論怎麼證明，最後都會陰差陽錯的出亂子。
所以他決定親口告訴她。
「我很友善，很善良，很和藹。待人親和，樂於助人，撿到錢會交給警察，看到老人過馬路會主動幫扶。」
他一本正經的說出這些話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滑稽。
沈小鹽禮貌的聽完，認真的反駁，「對不起老闆，我不信。」
殷深身形微頓，墨眸里閃過一絲受傷。
卻見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燦若星河：
「但是你說這些話的樣子真的好真誠，我感受到了。」
第181章 沈小鹽不守友德
友善善良和藹，這幾個詞放在殷深身上是會因為昧良心而遭天譴的。
沈小鹽第一次見他這樣，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卻莫名的讓她感覺到了真誠。
「老闆，我一直以為你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喜歡和他人相處的。」
在他真誠的影響下，沈小鹽也難得的真誠回答，「應該是那種距離感讓我產生恐懼吧，所以才會覺得你是個可怕的人。」
「可是直到剛剛為止，我才發現是我誤會了。」
「你好像也很孤獨，也很期待跟別人相處，所以才會表達善意想讓我靠近你。」
「原來你也是需要朋友的啊。」
她的髮絲被晚風拂動，逐漸勾起好看的笑容，「老闆，你跟我之前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殷深眸光微動。
那如陰沉夜空般漆黑一片的眸子裡，逐漸浮現星光。
不由得啟唇：「所以，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像你這樣刁鑽難搞的人也想跟我做朋友的話，說明我有著不同尋常的魅力吧。」沈小鹽不忘自誇一波，隨即點了點頭，「那我想我是願意的。」
她願意成為一個不好相處的傢伙的朋友。
或許在他漫長孤寂的歲月里。
她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我很喜歡這種榮幸的感覺。」
她嘿嘿一笑，被晚風凍的發紅的鼻尖顯得有些笨拙。
殷深毫不避諱的直視她的笑容，那原本空蕩蕩的心底好似被什麼填滿了一般，不覺得空虛了。
原來他需要的是一個朋友啊。
現在，他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