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余颯喝了點酒,不多,但喉嚨有點渴。
她站起身,到辦公室置物架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噸噸噸灌了好幾口。
「她家裡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聲音,余颯猛咳,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謝執北雙肘支在膝蓋上,眼睫低垂,擋去眼底的沉暗。
從喉間艱難滾出一句話,「她情緒不太對。」
從桐城回來的那天,和任雪告別時,她的情緒就不對勁。
除去對母親的不舍之外,她身上莫名縈繞著沉重和低落。
可那三天在任雪身邊,她分明是開心快樂的。
當時謝執北就看出來了,可他知道她難以說出口,所以他沒有逼她。
後來,余颯回國,姐妹倆待在一起也是開心的。
她的情緒明顯已經調整好了。
可今天...
還是不對勁。
她心底究竟藏了什麼樣的事,導致她一次又一次在情緒的邊緣撕裂;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讓她明明已經難受到生理期紊亂,可她依舊還強撐著沒讓陶樂看出來。
謝執北低著頭,抬手抹了把臉,看向余颯。
眼底的沉戾過分嚇人。
「你知道,是不是。」
這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余颯臉上的笑意消失得一乾二淨,像是想起什麼令她氣憤卻無可奈何的事。
她蓋上礦泉水瓶,重新回到沙發邊坐下。
再開口時,聲音也啞了。
「睡睡的父親,也就是我姨媽的丈夫,出軌了。」
」
在睡睡六七歲的時候...」
「時間...差不多10年。」
溫梔南高一的時候,溫榮,出軌被發現。
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
他囂張到把小三就養在任雪家附近隔兩條街的小區里,甚至於...
那個女人自己也有家庭。
那天他們在女人家裡約會,被女人的丈夫撞了個正著。
兩人打起來,溫榮狼狽至極,提著褲子一路被追打到樓道里。
女人的丈夫氣到失去理智,從廚房抄了把菜刀,直接把溫榮堵在樓道死角,就這麼一刀一刀,活生生把人砍死。
家庭倫理道德事件,直接演變成刑事案件。
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一度上了報紙。
任雪和溫梔南被通知去公安局認屍。
她們甚至還沒從親人去世的痛苦之中反應過來,就又遭遇到被背叛的雙重打擊。
案件偵破沒什麼難度,事實清楚,證據完整。
鄰居裝在門口的監控把溫榮被殺的全過程拍了下來,一起拍到的,還有他提著褲子從門裡落荒而逃跑出來的畫面。
鐵證如山,無論是出軌還是殺人。
第92章
凌晨12點,溫梔南起來上廁所。
喝完沖劑之後睡了一覺,現在整個人精神好很多。
只是,她睜眼的一瞬間習慣性往旁邊摸...
床的另一側是涼的,謝執北沒在。
客廳是暗的,他不知道去哪裡。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倏然亮起,是余颯發來的信息。
【睡睡,謝執北來問我你家裡的事,我告訴他了】
溫梔南心頭狠狠一顫。
家裡很安靜,安靜到她幾乎能聽到自己不安又急促的呼吸聲。
她走出房間,按亮客廳的落地燈,照出一小圈光影。
在這圈光影之內,是矮桌上放著的那本《斷尾》的劇本。
翻開了,頁面停留在中間。
她緩緩蹲下來,指尖剛觸到紙張,玄關處的咔噠一聲,突然打開。
謝執北回來了。
男人一身黑色的衝鋒衣,周身縈繞著冬夜的冷凝,沉寒嚇人。
溫梔南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泛著清晰的錯愕和驚訝。
四目相對,她清晰看到他眼底的冷凝逐漸消散。
她心底突然涌開一陣密密麻麻的酸澀,澀得心臟有些疼。
在他抬步想要朝她走來的一瞬間,她急聲開口。
「謝執北。」
他停住腳步,玄關處昏黃的光無法融化他眉眼間的沉鬱。
「我經歷過徐小靈經歷過的事。」
微顫卻努力克制著平緩的聲音,在安靜的凌晨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