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蜻游被嚇了一跳,黑暗中,她緩緩睜開眼,眼皮重得厲害,直直地往下墜。
溫勝寒似乎沒有醒過來,剛才那聲巨響,也只是讓他下意識地抱緊了她,力度之大,讓人骨骼生痛,顧蜻游迷迷糊糊地抬頭,看到了他緊蹙的眉頭。
昏暗的視線中,男人的膚色也白得像雪,好看的五官叫人不禁聯想到古希臘的神祇。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伸出了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眉間。
然後,像是完成某種謹慎的儀式般,她抬頭,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唇角,動作輕柔得叫人毫無所覺。
做完這些,她無聲笑笑,安心地再次閉上了眼。
食物和水源的缺乏,讓身上的熱量不斷流失,到了最後,就算是呆在溫勝寒的懷裡,也無法控制她體溫下降的速度。
四肢像是被綁上了鐵塊,沉得叫人抬不起一根手指。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顧蜻游的腦子裡閃過一個無比荒謬的想法。
她想,好像就這樣抱著他,死在這個寒冷的地方也挺好的,起碼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在溫勝寒身邊的。
這個夜晚無人知曉,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
*
顧蜻游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片雪地里奔走。
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路,也沒有方向。她覺得身上有千斤重,沒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真的好冷好累啊,她凍得直哆嗦。
顧蜻游抬起頭,好像有雪落在她的臉上,唇上,涼絲絲的一片,觸感卻像雨水,一舔,味道是鹹的。
走著走著,前面的路突然裂開了。
她還來不及尖叫,就產生了強烈的失重感。
再次抬頭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太陽,晃得人眼睛生痛,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耳邊這麼吵,有機器的滴滴聲,有人緊張的呼喊聲,有輪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她好像被人從懸崖邊上推下去,又在半空中被重重拋起……但奇怪的是,在如此吵雜的環境中,她卻能立刻捕抓到溫勝寒的聲音。
他在喊她的名字,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焦灼。
蜻游,蜻游,你別睡!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就好了!
她被他的情緒感染,迫切地想去尋找他,想見到他,跟他說不要擔心,但是,無論她怎麼努力,眼前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她全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絲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有一股熱流緊緊地包圍了她,四肢的血液終於重新流動起來了,那種沉沉壓在身上的感覺驟然一輕。
「心率上升了!快!繼續保暖……」
有涼涼的液體打落在她的眼皮上,她不自覺地動了動眼球。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碰了碰她的眼皮,微涼的觸感,帶著顫意,輕輕蹭去了那些水珠。
有人俯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是熟悉的聲音,顫抖的聲線中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她的眉頭一松,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這一次,沒再做任何形式的夢。
*
醫院的走廊里很安靜,頭頂上冷色調的白熾燈在牆上拖出長長的余白。
窗外還在下雪,狂虐的風雪天氣過後,此時安靜得有些過分。
輕微的、細小的雪花從天上落下,無聲地融進地上那一片白。
溫勝寒掩上身後的房門,半靠在牆上,目光毫無焦點地看著窗外的雪,腦子竟然有一瞬間的空茫。
旁邊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沒有抬頭,但知道那是衝著他來的。
果然,腳步聲在他旁邊停住,下一刻,臉上一熱,一個帶著熱度的金屬罐子貼上了他的右側臉頰。
一把流里流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放心吧,人沒事了。」
溫勝寒的眼皮動了動,抬頭看了來人一眼,沉默地抬手接了那罐熱咖啡。
因為長期的冰冷,手指的血液還沒有完全恢復流動,突然碰到熱源,產生了細微的痛感,不用低頭去看,他就知道,手指的關節一定是腫了。
「滋啦」一聲,是易拉罐被拉開的聲音,陸長津學著他的樣子,半靠在牆上,抬手喝了一口手中咖啡,然後又轉頭看了毫無反應的男人一眼,輕笑了一聲。
他的語氣十分欠揍,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老房子著火了呀?溫總。醫生都說等人醒了養幾天就沒事了,活了快三十年還那麼驚慌失措,真不應該呀……嘖,就該讓你那些可愛的下屬來看看這副樣子,平時雷風厲行的溫總,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嘖,真罕見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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