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青鸞路過時察覺不對,往宋星糖那邊看了一眼。
青鸞瞧人情緒低落,將人扶起來,陪著用了膳,眼見著人恢復精神才敢離開。
晚膳後,天色徹底暗下,沈昭予終於回到府上。
到屋中,眾婢女皆往外退。
關上房門前,看到青鸞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多年的主僕默契,令沈昭予一眼就發現問題。
他眉心微皺,快步走進內室,站在屏風後往榻上看。
隱約瞧見個嬌小的身影,正窩在那看書,沈昭予的心稍稍落回。
他身上沾了血腥味,擔心那小狗鼻子又嗅出來,於是轉去耳房,先去沐浴梳洗一番。
等回到臥房,小姑娘已經扔了書,縮在被子裡,閉著眼睛,呼吸平穩而徐緩。
這麼早就睡了?
想來是病中疲累。
沈昭予暗嘆一聲嬌氣,先滅了外間的燭燈,而後放輕腳步,上了床。
剛要躺下,便見裝睡的人陡然睜眼。
沈昭予看到她眼底未散去的彷徨與不安,而將他身影納入眼底時,又轉為依賴與欣喜。
不知怎麼,他的心尖像是被人捏了一把。
看著她的臉,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起昨夜為她換衣的畫面,想起她滾..燙而柔軟的身體貼著自己,想到她一邊輕哼說難受,一邊往他懷裡拱時,自己身體裡那股莫名的悸動。
沈昭予耳根微紅,面上有幾分不自在,可很奇怪,即便再不自在,眼睛也挪不開。
她穿著紅色的寢衣,是新婚夜穿過的那件。
明艷耀眼的紅色將她襯得愈發嬌嫩可愛,沈昭予聲音不自覺輕柔:「怎麼不睡?」
下一刻想到青鸞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沈昭予眸光微暗,「可是誰欺負了你?」
她頭痛,不想搖頭,只能變著調子「嗯」了一聲表示否定。
又帶著鼻音,軟聲抱怨:「你不是說,日落前會回來嗎?」
原來是被他給欺負了。
還挺黏人。
沈昭予輕聲笑道:「事情有些麻煩,多費了點功夫。」
沒想到出了人命官司,小小府衙竟妄想包庇,看來這二房平日裡沒少經營人際關係。
難怪當初叫囂著將他送官,那般有恃無恐。
這江南各州,果然都爛透了。
宋星糖用一雙水靈靈的黑眸瞧著他,「麻煩都解決了嗎?」
「那是自然,都是小事。」
宋星糖「嗯」了聲,從被子裡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指腹輕輕磨著他指間的繭子,又把他往自己這邊勾了勾。
軟軟地喚道:「魚魚。」
沈昭予唇角微揚,眸光愈發柔軟,「嗯?」
「你給我講故事吧。」
她撒嬌道:「我一天都沒聽到你說話了,想你。」
沈昭予心跳陡然失序。
剎那間,陌生的情愫如野火燎原,撲向了他。
他被她乾淨的目光燙到,慌亂間,狼狽地錯開視線。
連他自己都忘了,曾在心裡厭煩她這一請求。卻因這一瞬間的心亂如麻,脫口而出便答應下來:
「好,我講,想聽什麼?」
「書就在你枕邊呀。」
挪開對視的目光,沈昭予仍未冷靜下來。心口怦然,指尖發麻。
滿腦子都是她方才那一句「想你」。
沈昭予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心動而感到慌亂無措。
往日裡沒少聽她說喜歡自己,可哪一次都沒有今夜這般令他心慌心癢。
心裡的激盪一波未平,緊接著感覺到一具溫軟的身子靠了過來。他低頭看去,小姑娘已經拱了過來,將頭靠到他的腿邊。
他本就是撐坐在榻上,她如此一壓,他便再難動彈。
濃密的青絲鋪上他身,又順著他的腿滑到榻上。
將他心底那不可言說的谷欠望,勾得蠢蠢.欲動。
(求求審核大人,這裡什麼都沒做啊!枕腿都不行嗎??衣服都沒脫!!)
沈昭予呼吸微窒,狼狽闔眼。
再睜眼時,眼底有晦暗的浪潮在涌動。
他拿起書,沒看清書名,便翻開她做了標記的那頁。
嗓音帶著啞意,性感又有磁性地念道:
「夜半忽聞風起,趙某起身關窗,忽見檐上垂下一物,定睛觀瞧,原是一紅衣披髮女鬼。」
沈昭予:?
他頓了頓,旖念去半,神識清明不少,又繼續念道:
「那女鬼掀起滿面烏髮,趙某這才發覺,女鬼原來無頭,那數丈的長髮皆由脖腔中噴薄而出……」
念故事的聲音戛然而止,「趙某」體內翻.涌的情愫頓時盡被澆滅。
沈昭予垂眸看了一眼某紅衣女子垂著自己身上的烏髮。
板著臉合上書,看了一眼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