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手沒交流太久,路談擔心時間久了會引起大腦不適,通了個氣就斷了連結。
「叫個車來,昨天開的那輛車撞得有點嚴重。」
簡席迎說是這麼說,其實只是單純覺得開著破損的車很怪異,掏出備用機打完電話,突然想起一茬事兒。
前面在樓房裡的時候消息根本發不出去,他以為是因為這裡信號差,但是現在電話很順暢地就打出去,看來也只是因為受到靈異影響。
「應該沒人會給我打電話。」他輕聲嘟囔了一句,和余衍在角落等人開車過來。
簡席迎原本使用的手機被他丟了。
在車上被靈異騷擾時,直接扔了,當時沒想那麼多,就算備用手機再多,電話卡也不一樣。
他只希望沒有人突然打電話過來。
臨熹里,齊余元在攝像頭下惴惴不安,他哥讓他幫著瞞幾天,結果沒過兩天就被簡知節發現了。監控里稍微看一下就能發現簡席迎不在家,只是當時簡席迎以為他哥不會閒到天天查監控,誰知道他真的會。
而且他沒有直接問齊余元,而是拿著已經掌握的證據擺到人面前,神色冷淡地詢問理由,譬如現在,齊余元看著簡知節一份份發過來的截圖和流水信息,即使在室內額頭上依舊冒著汗。
他就知道自己幹不了這活兒,國內就留下簡席迎一個人,他們怎麼會不上心,即便簡知節無所謂,也會因著許蓉、簡冠清而時時刻刻關注著這個弟弟的行蹤和安全。
「說說吧,他走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去幹什麼?」
視頻對面,簡知節坐在書桌前,視線甚至都沒落到齊余元身上,看著手裡的文件資料,說話語氣像是閒聊般隨意,然而齊余元卻緊張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狡辯是不可能的,對面已經清楚簡席迎不在家,但他總不能說簡席迎什麼都沒跟他說,那也不可能。
「余元,你要包庇他嗎?」
「不,不是,知節哥,主要哥他也沒和我說什麼,就說幾天後就回來。」菩薩保佑,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齊余元說完小心去瞧對面人的表情,簡知節眼神都沒移一下,手指翻動紙張嗯了一聲,中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半晌簡知節合上文件,看向齊余元。
「情況我清楚了,沒什麼事就掛了。」
說完,簡知節就看著他,齊余元猛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別的話,那邊點點頭主動掛斷了通話。
「怎麼辦?這可不是我不幫他,知節哥給人壓力實在太大了。」
齊余元像是力氣瞬間被抽走,瞬間軟倒在沙發上,抬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忙不迭給簡席迎打電話,鈴聲響了兩三遍都沒人接聽。他瞪著手機又給人軟體發消息,隨後大手一揮將其扔到一邊,盡力了,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簡知節發現不對勁其實是從新找的保鏢身上,人突然就說幹不了,即使承受違約罰款依舊無所謂,消失的徹徹底底,擔心簡席迎沒人在身邊無法無天,他看監控的頻率高了一些,也就發現人又跑出去了。
有時候他是真的搞不懂這個弟弟,小時候有段時間格外不聽話也就算了,現在長大了依舊像青春期發作,被寵壞的孩子一樣,我行我素,讓人頭痛不已。
他揉了揉太陽穴,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街道,空蕩破敗,讓人很難相信這裡是拉州中心城市。但這就是現實,他們搬離漳市,實際上不過是來到了另一個漳市……
簡席迎看見齊余元那條消息時,已經是在送余衍回家路上。
張千語被他們找了繩索綁住塞進後備箱,那些劫匪也被失蹤者家屬帶走,那棟用來藏匿的窩點瞬間人去樓空。死在這裡的人無從被人發現,活著的時候爭吵,用盡心機一心想活下去,死的時候反而靜悄悄的。
「這裡我都不敢再回去了,保安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拿著薪水一點用都沒有。」
余衍因為車裡格外陰冷的氣息抱著雙臂,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神色倦怠,他實在太累了,累到只是眨動一下眼睛都恨不得直接睡過去。
「你多長時間沒有回家了,趁這次回去算了。」
簡席迎對於他家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並不清楚,只是覺得這次是個很好的機會,但話題拋出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余衍睡著了。
車裡因為無人說話瞬間安靜了下來,開車的司機往後看了一眼將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
這次比之前單純面對靈異更讓人膽寒。
簡席迎在拿起棍子砸向張千語腦袋時,其實根本沒想那麼多,滿腦子都是要壓制住這個人,不能被抓回去。幾棍子下去看他後腦勺流血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等到被揍了幾拳,腦袋情緒褪去,他才感到害怕,要是那時候將人打死了該怎麼辦。
他雖然不務正業,但怎麼說也沒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最多就是去的場所不太乾淨,但他心裡也知道一旦染上一些惡習,那是永遠也抹除不掉的污點。
於是在意識到自己險些打死人時,那股恐懼沒比他第一次見著靈異少,就算到了現在坐在車裡,手指依舊無意識地顫動著。
路談注意到他突然冒出來的恐懼,從肩膀上探出手指,指腹輕輕碰了一下他腦袋上還沒消下去的包。
是因為傷口太疼了嗎?
冰冷的觸感從額頭上的包,滑過臉頰上青紫的傷,最後落到磕破的嘴角上。
路談看不見簡席迎的臉,手指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爬了過去,大半個手掌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