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政又捏緊了手中的玉佩,「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我不過生日的。」
所以一句很是尋常的祝福,竟讓他破天荒的產生了一種.....他也是芸芸眾生中的滄海一粟。
他冷血又寡毒,得到的最多的就是咒怨和仇恨,祝福這個東西.....
好奇怪。
奇怪到他突然面對祝福的時候,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反應,只能用那雙很是無情殘忍的眼睛,牢牢緊盯著她的每一個面部表情。
像是一台機器般,審視著她。
她揚唇,笑了起來。
那極為絢麗的笑,光彩奪目。
周宗政不由偏開了頭,依舊是緊緊捏著手中的玉佩。
只有他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價格不菲的玉佩,是母親送給他的禮物,更像是母親對他的囑託和囑咐。
因為這是母親送給他的最後一個禮物,亦是唯一一個禮物。
母親是一個不太具有母愛的女人,但母親愛他們,培養他們,他們更像是母親的作品,和母親智慧的結晶,以及優秀基因的延續。
母親為他們制定著量身打造的教育和路線,他們尚且年幼時,母親也不介意在處理公司的大事上,叫上他們一起旁聽。
母親尊重他們,保護他們.....但是,周宗政更多的覺得.....他的誕生在那位逝去的周夫人心中,是一個完美的作品。
所以,他繼承了周夫人的遺志,還有那薄情冷血的性格。
這唯一的禮物,不過是周夫人當年要倒台了,臨時想起在死亡來臨之前,要給孩子打一記雞血,要給他一個寄託和念想,繼續走完還沒走完的人生路。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周宗政必須要贏。
一個贏字,就貫穿了他的一生。
周宗政在周夫人死去沒多久,立馬當了玉佩,倒不是想忘掉周夫人的遺志,而是當年周夫人倒台,他立馬從人人追捧的大少爺,淪落為了人人都可欺負,爹不愛娘不疼的小可憐。
人人都想踩他一腳,就是周家那些做事的傭人,都爭先恐後甩他的臉子,捧高踩低的剋扣他。
他和兄弟們同時完成一門功課,明明他的成績更優異,也只會得到眾人的嘲笑,以及父親的訓斥。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他的優秀和母親一樣,都是原罪。
在一些人眼中,優秀就是死罪,就是該死的。
寧願做一隻默默無聞的醜小鴨,做一個人人都可欺的小丑,也不能在羽翼未鋒芒之前,暴露自己的野心。
他將光芒都給予了兄弟們。
兄弟們為了得到父親的誇獎,還會偷盜他的成績,搶走他的成果。
他都可以忍受。
「嘖......」周宗政長舒了一口氣,又想到了那些事,不過是一句祝福罷了。
「當年把這塊玉佩當了,因為沒錢了。」他道。
謝時鳶相信這個理由。
從周宗政對謝庭柯的態度就看得出,他肯定沒謝庭柯過得好,至少他遇不到像謝老太太這樣護著他的人。
「我居然也會有沒錢的日子.....」說起來,周宗政都不敢置信,「母親死後,我的生活從天堂跌入了地獄,父親美其名曰鍛鍊我,除了學費,他不給我多餘的一分錢,我長大了想參與公司的業務,我就要自尋出路,籌得資金。」
「但我的弟弟們,卻能得到他無條件的贊助。」
「所以我只能當了這塊玉佩,換取一筆啟動資金。」
「後來呢?」謝時鳶問。
周宗政冷嗤笑,「後來成功了,成功的人又怎麼願意回看身後那一路的艱辛呢,這塊玉佩承載了我母親的逝世,承載了她對我的囑託,同時也承載了我父親對我的抹殺。」
「我也有和你一樣,不願意提及的過往。」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和我同病相憐。」謝時鳶托腮。
「我為什麼要和你同病相憐?」周宗政冷笑,「求同存異麼,尋找共同點,引起共鳴。」
「我的經歷是唯一的,獨有的,那些過往塑造了我,沒有人可以複製我的歷程,我是成功的。」
謝時鳶點頭,他確實很成功,步步為營,搶占先機,白嘉述,謝庭柯,就連謝老太太那麼精明的人都被他利用了個遍。
還有現在的白家.....
周宗政在全球建了那麼多研究所,他清楚白嘉述身上的病情該怎麼醫治,他最初大可拿幫白嘉述治病的要求,去換取白嘉述手裡的東西。
但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