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就是領兵南下的。」鳳棲說。
高雲桐點點頭:「我知道,軍市里前幾日就有了兆頭,打馬蹄鐵的人非常多,我還做苦力去運了幾次糧草,大多是可以隨身攜帶的乾糧、肉乾、酥油什麼的,但沒有新添棉衣皮襖,所以不是去北邊。」
他又分析道:「溫凌只打算劫掠,不打算攻陷并州城。現在并州城外駐紮的是郭承恩的軍隊,估計他是衝著郭承恩去的。」
鳳棲聽他很懂如今的局面,正想問問郭承恩的事情,曹錚怎麼會選擇送個假人頭來,但覺得腦瓜子裡還是有些昏沉,「郭承恩」三個字說了兩遍,舌頭就是捋不直一般,怎麼都說不準確。
她揉了揉腦門,說:「怎麼有點想吐……」
高雲桐自己是好酒量的人,想不到她的酒量居然那麼窄,眨著眼睛有些擔憂:「要麼,你在河邊吹吹風,看能不能散一散酒氣。」
「我是想問……」她仍欲逞強,要把南梁的事務弄清楚前因後果。
突然,溶月哆嗦著低聲說:「那邊來了幾個人!」
高雲桐正對著街口,反應比溶月還要快那是幾個巡邏的靺鞨士兵,今日竟然巡到了河邊。他們仨有男有女,挑了個河邊人少的地方聚集談話,這么正兒八經地就說話,怎麼看怎麼顯得鬼祟。
他最快的反應就是笑嘻嘻來了一句:「你還害羞麼?這裡沒別人。」
攬住了鳳棲的腰肢,帶向自己的胸口,電光石火間也顧不上猶豫不決、不好意思,俯首親了下去。
鳳棲其實昏沉沉的,反應還沒那麼快,瞬間只覺得他柔軟的嘴唇親在她嘴角,微微碰了一下就分開了,但耳鬢廝磨的樣子還在,臉靠著臉,胸膛靠著胸膛,細看能看到薄薄的距離,但遠望說不曖昧都沒有人信。
鳳棲鳳目圓睜,想抽他一個耳光。
但手剛伸出去就被他握住了。
「你」
說了半截的話也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明明被寒風吹了很久,他的嘴唇卻很暖,也不似看起來那麼剛毅堅勁,而是充滿著少年人的彈性和生機。
吻了她一會兒,他微微地分開,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不能鬧。」
然後,依然靠得極近,似乎隨時準備著:如果她發出聲音,會把大傢伙兒拖入危險,他就再次堵上來。
鳳棲反應慢半拍,但現在也已經清醒過來了。
這樣寒冷的冬夜,莫名其妙在寒冷的河邊瞎逛的人,自然叫巡邏的人覺得有異,而他們仨經不起盤問。
穿著士兵衣服的溶月已經恐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離得近的鳳棲看到她臉色已經毫無血色。
離得遠看不出端倪,但如果這幾個巡邏的士兵靠近了,第一會發現溶月是,第二會發現高雲桐不通靺鞨語,是個冒牌的「李鬼」。
唯有「人約黃昏後」這種場境,勉強說得通他們鬼祟的表現:要避開眾人,過來偷個情、親個嘴兒,再或者上下其手一番,總不宜落別人眸中,惹人訕笑。
她心裡很是委屈,可誰叫她是這裡唯一穿女裝的,還背著一把琵琶,天然就像是這河邊的歌舞伎或畫舫上什麼勾當都肯的船娘。
她抽回被高雲桐捏住的手腕,撐在他胸前,看似如膠似漆,其實是再間隔開一點彼此的距離。
暗暗告訴自己:為了逃命,演戲就演一回罷!叫這小賊占便宜了。
巡邏來的靺鞨士兵那裡傳來偷偷嗤笑的聲音,大概是刻意看了一會兒這不花錢的「妙哉景致」,才高喝道:「你們幾個在河邊鬼鬼祟祟做什麼?」
「哎呀!都叫人瞧見了!」鳳棲趕緊裝著羞澀扭開身,迅速地思忖了一下,打算用不太嫻熟的靺鞨語對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