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也不出所料,賀母實在拿於清沒辦法,她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一肚子都是歪理的人,只能唉聲嘆氣抱著兩匹布回屋,「砰」一聲關上木門。
在房內叫苦連天:悔呀悔呀,當初真真是瞎了眼,兒夫郎進了門,脾氣大啊,整日與我叫板不說,當下連套衣物都不給做了。
但於清卻心情很好,將布花插入竹瓶內,嘴裡哼著小曲提起菜籃去灶屋準備晚飯。
傍晚,木桌上氣氛沉悶,三人都不說話,只有於清美滋滋地為賀淵夾菜:「阿淵,不是說想吃豬肝嗎,來,多吃點,喜歡的話下次再給你做。」
於清笑著,看賀淵把豬肝就著飯吃進嘴裡,輕聲問:「咋樣,我剛從壇里撈了好幾把泡辣椒,才炒了一道泡椒豬肝哩。」
賀淵輕輕點頭回應。
「真是,辛辛苦苦做了好菜,連句話都不說。」
「我說娘,你也別繃著臉了,實在不想做,我出錢找村里手藝好的人做就行。」
一提到花錢就戳中了賀母的要害,她心裡清楚,清哥兒是鐵了心不給做衣裳了。怕花錢的她咬著牙妥協道:「花那錢,還不如給我兒子多吃幾頓肉,趕緊吃完飯去歇息吧,明兒還得割小麥。」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
賀淵彎著腰手拿鋒利的鐮刀割起小麥,沒割一會兒,就需直起腰活動活動,彎了一上午實在是酸得厲害。
賀淵把手裡的小麥捆成一把扔一邊,轉頭朝另一塊地里的人喊道:「大牛哥,這割小麥比掰玉米還累,還是你動作快嘞,一上午割了一大片。」
趙大牛擦擦額頭的汗:「這算啥,割了小麥還得脫粒呢,淵兄弟,到時把你家牛借我用用,行不。」
麥子脫粒是力氣活,要用石磙來回碾壓麥子讓麥粒脫落,要是沒耕牛就得漢子拉石磙,不僅費時間還累人,所以村里人幾乎都找人借耕牛。
賀淵略帶歉意地說:「大牛哥,我爹每日都要去鎮上,只有後日會把牛車留在家裡,要是來得及,你下午來我家牽牛就行。」
趙大牛連忙道謝,心裡清楚賀二伯每日都去鎮上看鋪子,如果專門把牛停家裡一趟,一日來回車費就得四文錢。
他家就兩口人,他和媳婦,爹娘雖走得早,但給他留了不少田地,也不著急。要是來不及就先碾一半,剩下的一半找文德兄借就成。
正當大家在地里彎腰忙活的時,梨娃子的喊聲驚動了眾人:「娘,王老太的兒子,王賭鬼死了哩,去看熱鬧不,村口現在圍了不少人呢。」
第54章
村里死人可是大事, 眾人都不禁好奇起來,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問梨娃子。
「梨娃,梨娃, 你別跑, 這是真的假的呀?」
「我不清楚, 聽李屠戶說的, 衙役把人抬到村口了, 我沒敢去看, 但那兒圍了好多人, 里正都過去了。」
「喲喲喲,王家真是倒霉,一家人就剩個王老太了,現在,不成器的賭鬼也死了,往後可咋活喲。」
「嘿, 要去看看不?咱倆一起。」
「走走走, 婆娘,我去看一眼就回來哈。」
有人帶頭,陸陸續續就有人忍不住了,放下手裡的鐮刀,結伴去瞧熱鬧。
賀母走到賀淵身旁:「兒子,要不歇歇去看看?」
「算了,娘,我不去了, 清哥估計要來了, 見不著我怕是會急,你去看看, 回來與我講講。」
賀母迷信地說:「那行,我一把老骨頭忙活一上午也累了,再說,那多晦氣啊,你小時候腦子不好使,老道士都說你是被困住了魂兒,不去也好,就怕讓你沾上不乾淨的東西。」
言罷,賀母就與路過的幾位婦人急急忙忙往小路上走了。不一會兒,田野間就只剩了幾個孩子,留下來看守地里農具。
賀淵則彎下腰繼續割小麥,把小麥用麥稈捆成一把把扔至一邊。過了好一陣,於清才從土路上走來,他好奇地問:「這地里的人都跑哪去了?咋,我回家煮個飯的功夫人影都沒了」
賀淵聞聲,緩緩抬起頭,正色道:「聽說王賭鬼死了,都跑去看熱鬧哩。」
路上送飯的王嬸,聽到這話,立馬停下腳步:「死了?咋死的?我就說咋沒見我家那口子呢。」
王叔和王賭鬼的父親是表兄弟,兩家關係還行,就是那王賭鬼太不像話,整日只想著賭錢,還把他父親看病的錢偷走了,害得王老頭三十六歲就走了。
生前沒吃上多少葷腥,死前還念叨想吃一口豬蹄飯,命苦了大半輩子,瘦成皮包骨,攢下的家業,死後還被兒子賣得只剩二畝地。
還沒等人回答,王嬸又自言自語道:「那混蛋死了才好,活著也是個畜生,王老太就知道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