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拋出的每個餌都被他輕巧避開。
就像現在,她就想看他能夠有所波瀾,可他總能四兩撥千斤,泰然自若的維持住他這副、精英律師的完美假面。
她不禁想,周欲晚教給自己的那些,她真的學會了嗎?
為什麼應用到這個人身上,像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絲波瀾。
她記得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暗戀是一場巨大的默劇,只在心裡盛大。
那時她不懂,只覺得文字很美。
原來,暗戀是這樣的酸澀,像是吃了一口帶皮檸檬,酸到後面舌尖泛苦。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她先動了心,卻還要裝作遊刃有餘的樣子。
姜霧眠不由得泄氣。
她每一句看似隨意的試探,甚至剛才那個故意延長一秒的握手……
在他眼裡,這些都會是,無關緊要的小把戲嗎?
他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很晚了。」
她站起來,垂著眼瞼,看不出什麼表情,繡繃被她的動作帶得晃了晃。
「明天還要去辦房產的事,我先睡了。」
周緒延看著她轉身上床的背影,喉結滾了滾,伸手將還在搖晃的繡繃穩下來。
「好,晚安。」
把自己窩進被子以後,姜霧眠才覺得舒服多了。
她自始至終都背對著他,直到臥室陷入一片昏暗,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他也躺下了。
姜霧眠忽然釋然了。
這有什麼的,他總還要天天和她同室而眠。
既然這是一場追小貓的遊戲。
不,應該稱作追大型犬遊戲。
周欲晚也有形容不貼切的時候呀,姜霧眠兀自輕笑了下。
那她。
就應該要有足夠的耐心。
輕笑的聲音在沉默的兩人之間,顯得尤其清晰。
她在笑什麼?
周緒延忍住想要翻身朝向她那邊的衝動。
過了很久,她的呼吸似乎變得輕柔而平緩。
他才輕輕翻了個身。
「周律師。」
像做壞事被逮到,周緒延的後背瞬間繃緊,「嗯?」
姜霧眠想到自己要說什麼,忍下笑意,輕輕道:「睡不著嗎?」
黑暗中沒有回應。
她饒有興致,繼續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說著玩的,周律師不要放在心上。」
夜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動窗簾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周緒延的呼吸明顯滯了一瞬。
「我知道你工作忙。」
她翻了個身,面朝他所在的方向,儘管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清。
「怎麼會真的打擾你。」
她這句話說得很輕巧,尾音微微上揚。
「那只不過是想著能再一次合作,都是說得調節氛圍的玩笑話啦。」
周緒延:「……」
「所以……」
她撐起半邊身子,長發從肩頭滑落,發出沙沙的聲響,「周律師剛才不會真的——」
話說了一半,她重新躺回去,「算了,當我沒問。」
周緒延:「……」
為什麼算了。
姜霧眠聽見他翻身的聲響,像是要結束這場對話。
卻在下一秒,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混著夜色傳來:「你下次直播什麼時候?」
「我還定好,怎麼了嗎?」
「我會去看的。」
雖然他看不見,姜霧眠還是把臉埋進枕頭,藏住突然綻放的笑容。
「哦。」
她裝作漫
不經心地應道,「再說吧。」
然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次她是真的困了。
喜歡周律師真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她真撐不住要睡了。
呼吸漸沉,周緒延能感受到,現在她是真的睡著了。
他卻難受的不行,喉頭像被灌了一大口滾燙的蜂蜜,甜得發膩卻又燙得心口發疼。
他想伸手去掏出來,卻黏糊糊的弄得滿臉滿手。
還有吞下去的墜入五臟六腑,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他越表現得雲淡風輕,那股灼燒感就越是往骨髓里鑽。
黑暗中,他閃亮的眸光沒有一絲困意,穿透昏暗,看向了她對著自己的睡顏。
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