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尚經過,瞧見他們時停下頷首,並後撤一步,又是恭敬的一聲大師兄。
經過長長的一覺,她已經全然忘記睡前的不好意思,甚至來了興致,爪子拍在某和尚手臂:「大師兄,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呀?」
莫無神色一頓,將就要從臂彎落下的人往回攏:「後山,師尊住處。」
幸千頓時起身,看看自己爪子,又摸摸自己耳朵,然後努力齜牙,並扭頭:「和尚,我凶不凶?」
小小的尖牙被露出,眼眸刻意地兇狠,莫無輕笑出聲,沒有應答只撫過脊背,意思不言而喻。
幸千隻當他認同了,尾巴揚著:「好,就這樣,我等會就這樣跟你師尊理論!」
此刻二人已經遠離法堂,誦經聲漸漸遠去,主殿處有禁制,不容御空而過,此處已過主殿,自是御空更快些。
莫無足尖輕點,穩穩抱著懷裡的「貓兒」幾個起落來到後山山頂,一處草屋跟前。
草屋是最尋常不過的草屋,甚至院前的門都爛了一個角,莫無卻一下恭敬,他彎了腰,垂著頭,低著聲音喚道:「師尊。」
幸千提溜著眼眸從低矮的院門看去,草屋的門被一布滿溝壑的手撐開,接著是一半舊僧袍,僧袍上掛著半舊袈裟,他弓著身,緩步走來,經過狹小的院落,打開了院門。
而院門打開那一瞬,排山倒海的靈力倏地落下,猛地壓彎了莫無脊背,而她幾乎是瞬間便被轉移到懷裡,屬於莫無的靈力若有若無環繞在她身側。
她還來不及反應,眼前便變成了莫無的僧袍,還有莫無無法抑制的喘息聲。
她迷茫抬眸,正瞧見他嘴角溢出的鮮血,還有一道蒼老,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
「莫無,你可知錯?」
第17章 被他往懷裡一壓
話音一落,比方才還重的靈力威壓再次落下,接著「砰」的一聲,是莫無的膝蓋落了地,被抱在懷裡的幸千眼前場景迅速變化,整個身體也險些摔出去,卻在即將落地時被一掛著白玉菩提的手撈回。
他的靈力仍環繞在她身側,她沒有感受到一點靈力威壓,而在她的視線里,他的青筋已經根根暴起,手撐在地上,在極力忍耐著。
她轉過腦袋,正瞧見他肩膀的傷口崩開,心裡一沉,她抬眸想去看他神色,卻被他往懷裡一壓,鼻尖是檀香也壓不住的血腥味。
她聽見他應:「不知弟子做錯了何事,還請師尊指明。」
住持卻避而不答,只說:「騶吾可帶回?」
騶吾也就是她,她耳朵一下支起,爪子也下意識攀附在跟前衣襟上。
莫無的胸膛再次悶響:「回師尊,騶吾已經帶回,師尊此前說渡化,弟子便與騶吾締結了藕絲,此後將帶在身側,日日教誨,指引其向善。」
所以在那時他就在籌謀了,作為「禍害」大概率是要被關起來的,但如果有藕絲,便能被「關」在他身邊,她才能有自由。
想明白這點後幸千心情微微複雜,她總以為這是件很輕易的事,可他面對自己師尊,也依然被桎梏著,就像現在這樣。
那老住持伸了手說著:「交於為師。」
這聲平淡無奇的話方一落下,他便瞬間緊繃,抱著她的手也一下用力,心跳跟著紊亂,在他錯亂的心跳中她恍然得出結論,他不情願,他不情願極了,他也並未將她交出。
可她卻被住持用靈力奪了過去。
她對上了張年邁面龐,溝壑分布在他面上,眼尾擠壓著歲月的痕跡,眉宇慈悲透著幾分悲憫,可眼眸卻如此無情。
他將她審視著,環顧著,好似在評估一個物件是否具備危險性,他抬手落在她跟前,屬於他的靈力分外冰涼地經過了她,接著落下了句。
「即將度過生長期,不曾結妖丹。」
騶吾傳承里有記載,她結了妖丹後有人類金丹期的水平,這老和尚是在衡量她的實力。
她眨了眨眼,總覺得事情不大一樣,在她腦海里她應該據理力爭,大聲質問,就算變成原型也要齜著牙問他,她幸千到底做了什麼壞事,要被打成禍害。
可臨到頭的現在,她半句話也說不出,因為她陡然發覺,這佛宗住持,連自己弟子都能一言不合直接壓到吐血,看起來就不是能說得通的人。
活得久的人向來如此,他浸淫佛這條路上已不知道多久,他自有一套對世界的看法,而在他的世界裡,只要是騶吾,無論是不是她幸千,那就是禍害。
偏偏他實力又很強,幾乎是在這個世界頂尖的存在,這樣的人最難辦。
她扭頭去看莫無,莫無仍半跪在地上,手死死撐著,血液已經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在地上,一小灘刺眼的紅。
她心裡愈加複雜,無法形容的情緒,就好像吃了一口從未吃過的難吃食物,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能不上不下卡在喉嚨里,持續地難受著。
住持的手也分外地冰,讓她無所適從。
許久許久,久到她以為自己就要被這樣扣下時,住持的聲音才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