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帶著軟糯，尾音拖長，微微上揚。
沈漾舟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怔楞片刻，還沒來得及聽第二遍，對方發來了第二條語音。
「我可不是妹妹，晚安~」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本就如此，簡嚀的聲音和往常很不一樣，沈漾舟連著上一條語音，反反覆覆聽了很多次，反反覆覆聽著。
不只是手緊了，喉嚨也開始發緊。
沈漾舟呼吸重了很多。
她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故意用這樣的語調說著這樣的話，故意喘著說晚安。
沈漾舟深呼一口氣，有些後悔剛才在車裡怎麼就讓對方跑掉了，那麼壞的一個人，就該受到懲罰，狠狠地罰她。
喜歡叫姐姐，就讓她在自己懷裡一直叫，喜歡喘，就不能停，得一直哼哼唧唧。
察覺到自己無盡的惡念又冒了出來，趕緊將車窗搖了下來。
夜裡的風涼了很多，加上沒在市中心，吹在臉上很舒服，她慢慢靜了下來，拿了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冰涼的感覺從發乾的喉嚨慢慢進入胃部。
不禁想簡嚀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妹妹，想是什麼？
沈漾舟心口一熱，理了理從酒吧到現在的事情，問她談過戀愛沒有，主動讓她送她回家，問她有多少妹妹，說她是自己的妹妹卻又聽不懂，壞心思親吻她的額頭，還有便是手機里的兩條語音。
叫她姐姐。
又稱自己不是妹妹。
沈漾舟背脊忽然挺直，表情變得嚴肅，一個大膽的念頭，埋藏於黑暗土壤中的念頭，多年過去，光似乎探了進去，忽然冒出一顆種子，正在悄悄探頭。
心跳開始加速，沈漾舟看著簡嚀消失的方向，明明是半夜，仿佛有太陽在升起。
可下一瞬，那日在商場聽見的話，像一根尖尖的刺，又在心裡扎了幾下。
又一次，只是在哄她開心，想和她算清楚嗎？
應該不是。
她並不覺得簡嚀在哄自己，若是真的哄她，就該讓她親一親，就該順著她的話應好，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戲謔自己，讓她露出無奈又鬱悶的表情。
如果哄人是這樣，簡嚀的情商顯得有點低。
沈漾舟抿了抿唇，若有所思，車窗被敲了下，她回神看著窗外的大爺。
大爺提醒：「車不能在這裡停太久。」
沈漾舟說了聲抱歉，而後發動車子，開車回家。
*
過了十一點，小區內幾乎沒人，簡嚀將口罩取下，小跑著回家。
微涼的風划過耳邊，穿過發梢，和她一起奔跑著。
跑了一段，簡嚀累了，喘著氣停在昏黃的路燈下，聞著四周的草木香，忽然笑了起來。
沒有那人身上的草木香味好聞。
風聲沒那人的呼吸聲好聽，花香沒那人的體香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