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晏修從桌底,輕輕碰了下沈知宴的鞋邊,朝他搖頭,示意不要冒昧去窺探omega的隱私。
沈知宴發覺不妥,看樣子是自己過界,但這並不是個道歉的好時機,所以alpha也沉默下來, 轉頭去和另外兩位朋友聊天。
肖晏修側目,瞧瞧自己的omega,又伸手抓住他放在膝蓋上, 揪緊了衣褲的指尖。
男人輕聲道:「沒關係。」
不想提起的事、不想說的話。
勇敢拒絕,也是好事。
陸思言的手, 被alpha用掌心完全包裹起來, 溫熱的觸感瞬間傳遞,仿佛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能源源不斷的給自己輸送安全感。
omega心裡悶悶地, 又熱起來, 也反握住alpha的手掌, 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尖。
等用完早餐後,陸思言要回學校上課,肖晏修還有別的工作,便安排了一輛保姆車接送。
繆以主動留了男人的聯繫方式,答應以後絕對不再莽撞惹禍,更不會害得陸思言和他一起被牽連。
直到載著omega和beta的車輛遠走後, 沈知宴還是沒忍住問。
「我以為能讓你念念不忘這麼久的回憶,至少應該是甜蜜溫馨的。」
「怎麼提起來,會出現這麼讓人牴觸不安的情緒。」
「你們小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了?」
三月的玉蘭花,正是盛放的季節,天氣也逐漸轉暖,陽光明媚。
肖晏修微眯起眼,低頭點了一支煙,這件事情的細節,他從來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故事很複雜,很久遠,持續的時間也很長,今天是alpha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傾訴欲|望,他慢吞吞地講。
「我八歲那年,去阿爾卑斯山滑雪,結果遇到雪崩,差點沒命了,這事兒你還記得嗎?」
沈知宴當然記得。
這件事情當初鬧的轟轟烈烈。
肖家的長房長孫出了事,連帶著其他幾房有野心的,都跟著騷動起來。
無數的直升機在山頂盤旋,搜救團隊漫山遍野的找人,就在所有人都快失去希望時。
肖晏修福大命大,在生命體徵維持極限的前一秒,被搜救犬咬住肩膀,從雪地里拖出來。
自那次起,家裡人就明令禁止,決不允許他再接觸任何有生命危險的極限運動。
恰逢養傷期間,家裡那位長居國外,致力於研究人類社會關係學的博士舅舅,帶著任務回國。
因為在國內外拿過許多有分量的獎項,自己從小也非常崇拜,所以母親拜託他能不能帶著肖晏修玩玩別的。
能夠轉移一下自己的寶貝兒子,偏執於各種極限運動的注意力,那就最好不過了。
肖晏修當時也正新奇,興致勃勃地加入他們的研究團隊,也拿到了課題。
而他們到達的第一站,就是陸思言從陸家丟失後,被人送往入住十四年的那間福利院。
「記清楚,我們是來拍攝紀錄片的。」
「要呈現最真實的幼兒相處狀態,不要干涉任何正面或負面的行為。」
「禁止引導,客觀中立,如實記錄。」
肖晏修扛著攝影機,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誰知道第一天就遭受挫敗。
小孩子們的性情難以捉摸,又會胡說八道,甚至年紀大一些的,還會拉幫結派,欺凌弱小,毫無理由的就打鬧起來。
alpha起初沒有經驗,好幾次都站出來主持公道,結果當晚就險些被直接遣送回家。
「肖晏修,你在幹什麼?」
「我們是在拍攝紀錄片,你知道什麼叫紀錄片嗎?」
「你去非洲拍獅子吃羚羊,是不是也要放下攝影機去救羚羊?」
「這些信息,是針對我們後期研究,非常重要的素材,現在全被你破壞了。」
「你要那麼喜歡助人為樂,你就申請去福利院做義工。」
「他們這些孤兒的人生路,本來就比你這種含著金湯匙的大少爺,難走千百倍。」
「你現在看到的困難,與他們未來所要經歷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能提供持續性的幫助,就不要做這種多餘的事,」
「記清楚,你只是個攝影機。」
挨罵後的肖晏修,夜裡輾轉難眠。
但他是迎難而上的性格,調整心態後,第二天重新開始投入工作。
在拍攝期間,努力強忍著不插手,即便是親眼目睹有被欺負的小孩,被冤枉的,也要忍著難受,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