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嘉還有氣:「你還跟我談?你不弄死我就不錯。」
「你怎麼跟大哥說話呢,我正兒八經跟你談。」甄大老爺心氣不順坐到位置上,開口便是,「我要休妻。」
「你說什麼?」甄二老爺不敢置信,「你瘋啦?你要休王家的姑娘?大嫂又沒做錯什麼?」
「還沒做錯,她巴不得我死呢,薛二那嘴我好不容易堵上了,她還要去管人家家裡的事。」甄大老爺氣得很,「薛二跟我說得明白,王家根本不懂做生意的事,占著名頭要他幫忙打理,沒做好他賠,做好了分不到半點好處,本就不想幹了。」
「可王子騰……」甄二老爺有點猶豫,「沒有必要為了薛二去得罪王子騰。」
甄大老爺靈光乍現,靠近一二道:「但是林如海恨死了王子騰,他要斷王家的財路,薛二辦事還是靠譜的,當初那事沒留下什麼收尾,林如海查到賈王氏身上去,如何恨得牙痒痒,跟榮國府也要斷關係。」
「查到榮國府去了?」甄二老爺愣了下,「薛二倒是會辦事,挺謹慎的。」
「他呀,怕咱們隨隨便便撂開手,又沒個依仗,一家老小壓在他褲腰上為我辦事,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若非此次應對太快沒考慮清楚,未必會讓林如海抓到把柄。」甄大老爺這麼一夸,倒讓甄二老爺有幾分興趣。
「所以,為了報復薛王氏,給你找了個新媳婦?他也討厭王氏。」甄二老爺好笑起來,「我也挺討厭的,王子騰那做派你也知道,慣來兩邊倒,拿了我們不少好處,沒什麼實際作用,平安京那邊,賈赦出錢出力,你看他教出來的兵,一直都用不上。」
「這都多少年了,忠義親王都已經做了快十年,四王八公加一塊都不如當初的賈代善有用,都是廢物。」甄大老爺嘆氣,「我倒想,上皇還能活幾年,王子騰倒是想倒戈,陛下根本不想要,我這心裡怕得慌。」
甄二老爺能不明白?
「不光你怕,誰不怕?榮國府那老太太什麼不清楚,忠義親王還想成事按目前來講是沒可能的,陛下的御林軍已成氣候,王子騰這種人不會幫著造反,賈赦這麼咬牙僵持下去,榮國府根本不敢讓他出面。」
「他也是傻,為什麼不直接轉向陛下,陛下對他似乎還不錯,賈瑚和張氏走的時候還去弔唁過。」甄大老爺嘖嘖嘖地為賈赦那驢腦袋不值,「王子騰我不想給他面子了,還不如退一步,靠著王爺過日子,咱們老實安分一點。」
「怎麼安分?陛下要銀子我們給不出來。宮裡要維持用度,哪哪不要銀子?每年送進宮的銀子至少幾十萬,這次送了幾個鹽商給林如海,國庫充盈了些許,以後哪知道又要怎麼處理?」甄二老爺搖頭嘆息,「都是給人當奴才的,你以為我日子好過。」
「咱們是親兄弟,我完完全全陷在裡面,你總得給我留一條退路。」甄大老爺目光真摯地望向他,「國庫缺銀子,陛下難道不缺嗎?我砸鍋賣鐵試一試,留個情面,以後好歹留條血脈,我們私底下做,你就當不知情。」
「你……」甄二老爺眉頭深深蹙起,「大哥,我難道沒有當不知情嗎?薛二被林如海放回來之後做的事情,跟之前差距有多大,我一個字都沒提過。」
甄二老爺放下茶碗:「宮裡的太妃不能動的,王爺那邊倒是可以動一動,只是,上皇嚴防死守,他有的是人可以用,江南要是鎮不住場了,我們甄家會被上頭兩手按下去的。」
「我知道,我走忠順王的路,不走陛下的,陛下把他送來,未必沒有這種想法。」甄大老爺雖然想過要把甄二老爺壓下去,但兩人畢竟是親兄弟,同氣連枝,這種大事不告訴他,回頭肯定會被抓住。
「未必會領情。」甄二老爺搖頭,「上皇拿著我們做筏子,將陛下得罪得死死的,上回送姑娘入京選秀,咱們送上去的投名狀都被打回來了,還有王子騰也一樣,兩個姑娘都想送到宮裡去,一個沒成,現在只能說是不想送,年紀也上來了,一直在家裡蹉跎歲月。」
「他要的銀子多。」甄大老爺卻不這麼認為,「而且現在的時機剛剛好,上皇也會讓我們把銀子往朝廷送,我的想法你聽一聽,我邀請忠順王來這邊過年節,一來二去讓我家姑奶爬到他床上去,到時候還能不留下?江南的鹽商本就不聽話,背後勢力越來越複雜,大多數還是上皇的人,近幾年不也多了些小鹽商,看著背景也不差,咱們倒騰一下,立點功徹底斷掉勛貴的錢袋子,王子騰沒有銀子,還怎麼管得住他手底下的兵?到時候亂起來,就不是我們能控制住的。」
「你是想讓林如海出頭,把江南的鹽運整個顛覆?」甄二老爺眉峰高聳,「倒也是件好事,他們的確越來越不聽話,背後不少都已經倒戈了陛下,陛下的嫡系卻沒有過來。」
「是的,四王八公除了薛家,都是趴在我們身上吸血的,朝堂上後宮裡無一用得上,與其給了他們好處,還不如分給忠順王,或者讓咱們家的王爺多立功,我就不信,一年送給他們上百萬兩銀子,忠順王會把我們丟開手。」
「薛二想要那一部分的銀子?」甄二老爺對此很好奇,「皇商的名號不夠吧。」
「他想要林如海給他介紹一個夫子,好考中科舉改立門戶。」甄大老爺呵呵一笑,「他腦子很清醒的,林如海想讓榮國府和王家難受,他自己勉勉強強能做到,但絕對比不上薛二這商戶會算計、懂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