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打量了下眼前的蹦蹦車,跟褚韻商量:「二姐,你帶著昭昭、采采和行李先回公寓,我和褚辰去醫院看看奶奶?」
知道邱秋醫術了得,褚韻哪有不應的,「行,你們去吧。」
褚辰幫司機綁好行李,交待道:「永安,到家放下行李,你帶她們去附近的國營飯店吃點東西。二姐,你看家裡有什麼要添置的,讓永安領你們去買。」
褚韻:「好。」
楊永安點頭:「哥,奶奶住在306室。」
褚辰頷首,俯身蹲下,伸手抱住采采和昭昭,「交給你倆一個任務?」
兩人雙眼一亮:「什麼任務?」
「看看咱家日後住的地方美不美,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改動的?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畫下來,回頭爸爸、四舅帶著你們改改,好不好?」
兩人瘋狂點頭:「好!」
說罷,迫不及待地奔向褚韻,要她趕緊帶她們回家。
打發兩個小的,褚辰這才放心地拉開蹦蹦車的車門,扶著邱秋上了車,「師傅,去中心醫院。」
「好咧,坐穩了。」
兩人到了,先去找醫生,仔細詢問了番老太太的情況,又看病例。邱秋一看每天四環素的用量,便皺起了眉,跟醫生商量,反正炎症已經消下去了,能不能今天讓老太太出院,下鄉十來年的孫子、孫女帶著孩子回來了,有孩子們陪著,老人心情愉快,更有利於養病。
醫生巴不得老太太趕緊出院走人呢,事太多了,一會兒說同屋的病人開窗,那風冷颼颼地對著她吹,吹得她頭疼;一會兒又說人家說話聲音太大,吵著她了。到了晚上,又鬧著說床太硬,被子有味兒,她想洗頭洗澡。呵,當這是她家啊,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兩人直奔病房。
遠遠地褚辰就聽自家老太太在跟人吵架,「儂阿是要我死呀,說了多少遍,不要在病房吃味道太大的東西,儂倒好,專門帶了生蒜、臭乾子來吃。」
雖然說話帶喘,還有點虛吧,褚辰聽著卻是笑了,「阿奶,我和邱秋回來了。」
老太太下意識地揉了揉耳朵,問剛吃了生蒜、臭乾子的病友,「儂聽到了伐?好像是我家四寶的聲音。」
病友:「……誰認識儂家四寶是哪一個。」
老太太對著她冷「哼」了聲,扭頭看向門口,「我家四寶要是回來,我是一刻都不會在這住的,沒跟儂說吧,我家四寶媳婦是醫生,那醫術老厲害了,有她在,我能因為一個高燒住院嗎?」
病友撇嘴:當誰不知道似的,生病這麼多天,說起來也是有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的人,可也沒見哪個過來陪陪你呀,還不是匆匆地來看上一眼,又匆匆地走了。
「阿奶!」褚辰扶著邱秋推門進來,看著中間的病床上,面容憔悴、頭發花白凌亂,衣襟上沾了污漬,蒼老了很多的老太太,眼眶瞬間紅了,「阿奶——」
老太太抖著蒼白乾裂的唇,定定地看著門口站著的青年男女,嘴一癟,哭道:「四寶,嗚……阿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前晚昏昏沉沉地都看到你阿爺了,他來接我,我沒捨得走……」
褚辰哪還忍得住,鬆開邱秋,幾步奔過去,抱住老太太,淚跟著下來了,「對不起阿奶,我當年不該不聽你的話,憑著一腔熱血主動要求下鄉,留你一個人在家……」
邱秋輕咳一聲,看著祖孫倆一臉促狹道:「你的意思是,後悔跟我認識了?奶奶,剛剛我可是聽到了,你誇我呢,說我醫術老厲害了,要是有我在,小小高熱根本不在話下,您哪還要遭這麼多罪,又是打吊瓶,又是吸氧的,對嗎?」
老太太「噗呲」一聲樂了,推開褚辰,朝邱秋招了招手:「只一眼,我就知道我家四寶娶對了人,你這性格,太合我味了。快過來,讓我看看,坐車辛苦吧,剛到嗎?怎麼沒讓四寶帶你回公寓休息休息再來?昭昭呢?」
「來接你回家啊,」邱秋笑著瞥了褚辰一眼,「還不快去給奶奶辦理出院手續。」
褚辰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含笑應道:「這就去。阿奶你的公費醫療證呢?」
老太太退休前,工作是掛在出版社的,享受出版社的公費醫療。
老太太指指床頭柜上面的抽屜,「好像放哪了,你自己找。」
褚辰拉開抽屜就看到了,取了公費醫療證,轉身去找醫生簽字,然後去收費處讓人家記下帳,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來,坐這兒,」老太太欠身往裡讓了讓,拉著邱秋在床邊坐下,「路上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