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捧著塊切開的蛋糕,邊吃邊餵航航,看到隨褚辰進來的三人微怔。
不等邱秋開口,史大智已幾步衝到她面前,捏著小鏡子,翹著蘭花指,轉了兩個圈,腳步一旋,側身停在邱秋面:「噹噹當……猜猜我是誰?」
邱秋抽抽嘴角:「你應該拿把團扇。來個羅扇輕搖,半掩嬌容,眼眸流轉生波,顧盼間,似有千言萬語,撩人心弦。」
史大智蘭花指一翹,小鏡子輕輕拍向邱秋,嬌媚媚來了句:「討厭——」
邱秋抖了抖,一陣惡寒:「秦助理,你家老闆咋了?」
「在山裡行走時,遇到一位老藝術家,史總跟著學了段《玉簪記》,說是想在茶樓里添些戲劇表演。」
秦堯話落,史大智已抬手做了個起勢,搖著小鏡子唱了起來:「『長清短清,哪管人離恨?雲心水心,有甚閒愁悶?』怎麼樣邱大夫,能聽吧?」
邱秋放下蛋糕小叉子,拍掌叫了聲:「好!」
秦堯有點沒眼看,邱大夫真會見風轉舵,一聽事關茶樓經營,立馬變了臉色,「麻袋放哪?」
「都是什麼?」青丫問道。
「四川燻肉、熏腸、熏魚,臘肉、臘排骨、臘豬蹄、冬筍、曬乾的菌子,蒙頂山茶、四川紅茶。」
二妮遞上禮盒,跟著道:「蜀繡掛畫。」
青丫指指廚房,示意秦堯將麻袋提進廚房,隨即接過禮盒,打量眼二妮,笑道:「半年不見,二妮又漂亮了。」
二妮亦打量著青丫,她認識的青丫,因為家裡窮,天天下田幹活,經常穿著身打著補丁的土布衣服,是個灰頭土臉不起眼的山裡姑娘;而眼前的女子,纖腰柔柔,笑容坦然,說話輕聲慢語帶著點書卷氣……她真的是青丫嗎?
二妮這一刻,嘗到了嘴裡的苦澀,她知道,點化了青丫的是「邱秋」。
一如當年對她的影響和改變。
「青丫姐變得我都不敢認了。」二妮笑笑,掩去眼裡的失落,轉頭打量眼屋內的溫馨布置,抬腳走到邱秋跟前喚了聲「姐」,俯身逗了逗一旁嬰兒車上的航航,掏出對銀手鐲便要給航航戴上,結果袖子往上一捋,露出了航航手腕上的鐲子。
比她找人打制的分量重,款式漂亮、寓意好。
訕笑了下,便又將鐲子裝進紅色的絨布袋裡,放在了航航頭邊。
航航「啊、啊……」兩聲,伸手去夠。
二妮伸手將他抱了起來,熟練地放到地上,抽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穿過航航兩腋,站在他身後,拽著圍巾的兩頭,讓他隨意地搗騰著兩條小短腿,在屋裡四處探險。
青丫見狀,忙收起禮盒,拿了條舊圍巾遞給二妮,讓她把自己的新圍巾替換下來,免得將她的圍巾扯變了形。
二妮朝給史大智號脈的邱秋看了眼,聽話地換了圍巾:「青丫姐,你過年回家嗎?」
「不回,」青丫蹲下,握著航航的小手笑道,「航航太小,身邊離不開人。我等他能上幼兒園了,再回家。」
「那不得三四年,你不想你阿媽、弟弟妹妹嗎?」
「我有經常給他們打電話、寫信,寄東西。耗子說,我要想家了,打電話跟他說一聲,他帶阿媽來看我。」
「耗子今年出息了,」二妮笑道,「光是春夏兩季跟著史總往山里跑,就掙了不少。秋冬採藥,聽我阿媽說,又賺了好大一筆。」
青丫知道弟弟採藥能掙那麼多,跟邱秋提供的野生藥材密集點有關,笑笑,沒接話。
二妮四下看了看:「不是說,褚主任他阿奶,跟你們一起住嗎?」
「老太太本事大著呢,」青丫一臉崇拜道,「會說英語,會翻譯。今年九月,人家機械廠的廠長、人事主管都上門了,請她去教他們廠的研究員英語。這幾天,不是下雪了嗎,來回不方便,人家專門給安排了間宿舍,聽邱秋說有暖氣,老暖和了。」
「工資不低吧?」二妮小聲道。
「那肯定的。」
兩人說著小話,邱秋給史大智號完脈,滿意地笑道:「恭喜,胰臟功能恢復了。」
史大智咧嘴大樂:「邱大夫,我就說茶有用吧。」
邱秋輕哼:「八段錦沒練?幽門順氣法沒練?秦助里沒有經常給你按摩腳底板?」
「練了按了,你就當我心理作用吧,反正我覺得高山古茶,對我這糖尿病挺管用的。」
邱秋沒再跟他爭辯,引了人在沙發上坐下,跟他講四季養生規律:「……每年農曆二月,春分開始,便是草木發芽萬物生長最旺盛的時節,亦是各種疾病最活躍的時候。春分前後來家一趟,我給你配副藥,吃上一月。」
史大智點頭應道:「我回家過個年,立馬過來。」
邱秋看他一眼,提醒道:「別忘了把你大哥一起帶來。」
「好。」史大智應著,伸手入懷,掏出四個紅包,最大最厚的那份遞給邱秋:「茶館、素食館的分紅。」
塞給航航兩個,分別是見面禮和提前給的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