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兩種可能都不好說。但是沒關係,等周五把那條魚打回來試一試就知道了。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魚就是被李斯予偷走了。
第15章
第二天,人魚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天堂,還有一種情況比喻叫斷頭飯。
「哪學的詞……還好吧!我們這不是去砍頭,是去自由的遠方!」李斯予拉上安全帶,有些無語地看向人魚。
昨天,人魚在人類家裡度過了看電視玩遊戲吃燒烤海鮮的最後一天。
第二天,當他戴著口罩和帽子被抱上黑色商務車時,他對被上升的車窗玻璃截斷的人類世界還是有很多念念不舍。
但是等了很久的大海就在眼前,這又令他對昨天的想法說不出口。
而人類也有些憂鬱,他這兩天很少直視自己,連話語和笑容都少了很多,人魚捕捉到這種氣氛,但無法理解和分析,這也令人魚有些難以開口。
直到上了輪船的夾板,搖搖晃晃開始啟航,人魚的恍惚感才稍有些減少。海水的氣味漫進房間,他感到了來自靈魂的放鬆和舒適。
李斯予不知道在忙什麼,過了很久才來人魚的房間裡找他。
來之前李斯予準備把家裡的充氣水池帶過來放在房間裡,但人魚說沒有水也可以,想試試床的感覺。李斯予想著反正沒幾個小時就入水了,也是可以。
於是眼前,人魚倚在床鋪上,長長的尾巴垂在床位,他的尾巴鱗片光滑而乾燥,腰背處隨著肉體的隆起與下陷滑動著光澤。他側著腰把臉貼在窗外,看越來越開闊的水面和天空零星的飛鳥。
「看什麼呢?」李斯予走進來,坐在床邊,伸手幫他理了理又多又軟的頭髮。
人魚一扭頭,看見李斯予便笑了起來,他翻過來靠近李斯予,抓著他的手,上半身柔軟地貼著李斯予的整條胳膊,熱情地邀請他:「你會游泳嗎?」
想不想和我一起在海里玩。
李斯予愣住,微微低頭,在短暫的幾秒里暴風思考、高興、又悔恨。
那個流傳久遠的爛雞湯,居然在此刻照進了現實。
「十五歲覺得游泳難,十八歲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約你去游泳,你只好說,我不會耶。」
李斯予吞咽了一下,低聲為自己解釋:「以前,掉下水嚇到了,就沒學會。我以後可以學。」
人魚點點頭,表示理解,懂了。雖然李斯予不知道他懂了什麼。人魚的未被人類污染的腦瓜真的能聽懂他晦澀的暗示嗎。
但李斯予也不願明說自己自私的想法。
「是不是無聊了?傍晚的時候,我們會達到一片比較安全的海域,你可以在水裡玩一會兒。」李斯予認真地承諾。
人魚說好。
海面綿延的盡頭,他們出發時的陸地某處。
手機界面一直亮著,顯示有電話不斷打來。
但這部手機常年禁音,周幸是個很討厭被打斷的人,他選擇常年關閉手機聲音與震動。與外界的聯繫全靠自己在緣分下的施捨。
錯過了不知道多少個焦急的電話,周幸的視線終於轉移到了這個角落。
「hello~」周幸今天心情尚可,有著一種雙腿滑動的輕盈。
M低沉不滿的男聲從電子網絡那段傳來:「斑鳩回傳,李斯予在白琴口岸上船了。你現在在哪?」
周幸瞬間變得陰沉,「你的鳥人會不會看錯了?」
「我更傾向認為,是你的好友給了你錯誤的信息。」
周幸一臉鄙夷和震驚:「不可能,王胖子才不會騙我!」
M有時候覺得,攤上這個人也是自己贖罪的一個環節。若不是最開始李穆清就拒絕了自己,清高地讓自己走正規渠道報名給兒子參加志願者試藥,等上個幾萬年都不一定能治好,他怎麼會選擇周幸這個難溝通的人格障礙患者!
「你也不想到手的人魚就飛了吧?」M繼續自己啟動找補環節,他甚至不知道是給王一士找補還是給李斯予找補,可能是給命苦的自己吧,「說不定是姓李的臨時變動了計劃。那小子一直詭計多端。」
周幸覺得M說的有道理,於是放下計算到一半的草稿,休整休整出門了。
太陽從照耀得海面晃眼,到逐漸光線柔和,在這廣闊天地顯露出溫暖而宏大的色調。
人魚在船隻不遠處的水中肆意遊動著,李斯予席地而坐,在夾板上遠遠地看著海面。
人魚時不時竄出海面,甩尾飛躍,發出悠長的鳴叫。白色海鳥環繞著船隻,廣袤海洋上漂泊的小小一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