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回以一笑:「莫怕,這事母親昨夜也同我說過,你安心在外面等著就是了。」
言畢,又隨著宮人入殿。
滿宮烏泱泱跪落大片,沈鳶隨眾人跪在蒲團上,安心聽著淨雲大師念經。
日落西山,眾鳥回林。
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點著檀香,青煙如霧,氤氳升至半空。
沈鳶不安的心在一道道木魚聲中逐漸撫平。
隨著眾夫人從坤寧宮退出,忽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宮人朝自己走來:「這位是蘇少夫人罷,娘娘有請。」
沈鳶狐疑,從袖中掏出荷包塞在宮人手中:「敢問姑姑一聲,娘娘找我是何事?」
荷包的份量不輕,宮人在手中掂了掂,笑著收下:「想是皇后娘娘不曾見過蘇少夫人,好奇,想要見見。蘇少夫人放心,已經派人去蘇家傳過話。」
聞得蘇亦瑾和蘇夫人都知曉此事,沈鳶稍稍定下心神。
偏殿金碧輝煌,錦繡滿目。
橫樑上懸著兩盞掐絲琺瑯牡丹花紋燈籠,底下一溜八張椅上,都設著青緞牡丹靠背。
沈鳶屈膝福身:「見過皇后娘娘。」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彩繡寶相花紋平素綃錦裙,鬢間綴著珠翠。纖腰裊娜,腮若新荔。
皇后笑得溫柔:「起身罷,不必多禮。」
宮人送上熱茶糕點,又悄聲退下。
虹豆紅釉牡丹盤中點綴著三塊廣寒糕,糕點軟糯香甜,上面還灑著細碎的桂花。
皇后眉眼彎彎:「這是我宮裡的小廚房做的,你嘗嘗如何?」
沈鳶捻起一塊細嚼半口,笑著道:「娘娘宮裡的,自然是好的。」
皇后鬢間挽著朝陽五鳳牡丹珠釵,她倚著明黃迎枕,唇角噙一抹淺淺笑意。
「是麼,清鶴也喜歡這廣寒糕,每每來我宮裡,我都會備上一盒。」
沈鳶口中的廣寒糕咽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如鯁在喉。
香甜的桂花蜜哽在喉嚨,難以下咽。
她怔怔揚起雙眸。
上首的女子一身華貴宮裝,慵懶倚著燭光坐著,遍身珠翠,美不勝收。
沈鳶強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淺淺一笑,並不接話。
皇后慢條斯理扶著榻上扶手的牡丹花紋,鳳眸半眯。
她笑著望向身後垂手侍立的宮人。
「聽聞蘇少夫人寫得一手好字,去取筆墨來。」
宮人福身應了聲,又好奇:「可要備下羊腦箋和墨金?」
羊腦箋和墨金難得,往日只用在抄寫佛經。
皇后眼中笑意濃郁。
「經書就不必送過來了,蘇少夫人不怕玷污,我還怕呢,去取《女戒》來罷。」
這話簡直是指名道姓。
沈鳶再也坐不住,起身告罪。
她朝皇后盈盈一拜:「妾身惶恐,不知做錯何事得罪了娘娘?」
殿中悄然無聲,宮人眼觀鼻鼻觀心,明明沒有人盯著自己,可沈鳶仍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無數道。
滿腹不安落在手心攥緊的絲帕上,沈鳶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偏殿杳無聲息,香爐點著牡丹花香。
春日暖陽,沈鳶掌心卻沁出薄薄的一層冷汗。
良久。
皇后起身,扶著宮人的手慢慢踱步至沈鳶身前。
錦裙上繡著的牡丹花團錦簇,在沈鳶眼前一掃而過。
「蘇少夫人說笑了,你並未得罪過我。只是你如今既已嫁入蘇家,就該安分守己。」
沈鳶遽然揚首,下意識想要為自己辯解。
皇后泰然自若,她眼眸平靜如春水,唇邊掛上的笑意恰到好處,一如既往的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可說出的話,卻似寒冬利刃,尖銳刺耳。
「蘇少夫人是想說我誤會了你,還是覺得我說話難聽?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我也不敢相信,沈家竟會教出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沈鳶伏地叩首,滿目震驚:「娘娘明察,我並未……」
「你並未什麼?」
皇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難不成當日在渡口攔住太子的人,不是你?你嫌貧愛富,不想嫁給蘇家,就想著攀附太子……」
沈鳶瞪圓雙目:「娘娘,我當時逃婚是事出有因,並無攀附殿下之意。在渡口遇見殿下是偶然,我當時並不知殿下會經過那裡。」
皇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信?我在宮裡這麼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若你今日坦然認錯,我倒還能高看你一眼。」
沈鳶不甘心,沉聲道:「我從未想過攀附太子殿下,何來認錯一說?」
皇后深深凝望著沈鳶,而後粲然一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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