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鶴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日光滿地,輕薄光影無聲落在他肩上。
他剎住腳步,少頃,又疾步往棠梨宮走去。
沈鳶正好送走沈殊,她立在廊下。
廊廡下掛了一盞琺瑯玻璃亭式宮燈,四面玻璃畫著壽山福海。
遠遠瞧見謝清鶴立在日光中的身影,沈鳶唇角的笑意漸斂。
她背過身往寢殿走去。
「陛下何必呢,還特地讓我姐姐入宮一趟。」
她怎會看不出謝清鶴的心思,倘若沈殊今日流露出半點不舍,沈鳶下次恐怕就不會那麼決絕自縊。
可惜謝清鶴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沈殊會對沈鳶那樣縱容,竟連沈鳶的生死都不顧。
兩人長長的身影映在丹墀上,一前一後步入寢殿。
謝清鶴狠命拽住沈鳶的手腕。
沈鳶身影踉蹌,差點栽落在謝清鶴肩上。
滾燙灼熱的氣息落在沈鳶脖頸,謝清鶴氣息急促,攥著沈鳶手腕的力道一點點收緊。
「沈鳶,你別逼我。」
「……我逼你?」
沈鳶冷笑兩聲,反唇相譏。
她猛地推開謝清鶴,怒目而視:「謝清鶴,從始至終都是你在逼我!是你逼我留在宮裡,是你逼我懷上孩子,又逼我生下她的。」
沈鳶怒氣沖沖,出聲質問。
「你以為我有那麼想不開嗎,你以為絲帛纏在脖頸上的滋味好受嗎?我也會怕,也會疼,可比起那些,我更不想再見到你。」
沈鳶小聲抽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到明宜,想到那個孩子……」
她所有不好的回憶,幾乎都是謝清鶴帶來的。
謝清鶴是沈鳶噩夢的罪魁禍首。
沈鳶不懂,這樣一個罪惡滔天的人,怎會有臉倒打一靶,說是自己逼他?
沈鳶勾唇輕哂,新仇舊恨湧出,她憤憤不平。
「我逼你什麼了?謝清鶴,你以為你回回都能像除夕夜那樣及時趕到嗎?不可能的。」
沈鳶知道謝清鶴找人時時刻刻盯著自己,知道自己身邊有無數雙眼睛,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會有人向謝清鶴回稟。
可那又如何。
她總能找到機會的。
謝清鶴靜靜注視著沈鳶許久,攥緊的手背上青筋縱起。
謝清鶴:「……你怕死?」
沈鳶別過臉,不置可否,眼尾還泛著淚水。
謝清鶴再次開口:「沈鳶,你寧願死,也不想見到我。」
沈鳶望著窗外的參差竹影,久久不曾言語。
良久,她聽到一聲輕輕的:「好。」
那聲音干啞艱澀,如跨過千山萬水,終於艱難走到沈鳶眼前。
沈鳶抬起臉,目光狐疑飄過謝清鶴。
謝清鶴往後退開兩三步,那雙眼睛卻始終落在沈鳶臉上。
風聲鶴唳,殘花滿地。
落日餘暉逐漸從丹墀前移開,棠梨宮霎時陷入一片昏暗。
謝清鶴立在陰影中,那一點明黃衣角落在昏暗中,忽明忽暗。
沈鳶看不清謝清鶴的臉色,還當剛剛的那一聲是自己的錯覺。
萬籟俱寂,眾鳥歸林。
沈鳶轉身往寢殿走去。
一片沉寂中,沈鳶聽見了謝清鶴又一次開口。
「我放你走。」
謝清鶴聲音沙沙,薄唇輕啟。
不知是怕沈鳶聽不清,還是擔心自己反悔。
謝清鶴再次啞聲道。
「……我放你走。」
沈鳶背影僵硬,猛然轉首。
難以置信盯著謝清鶴。
第59章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燭光昏暗,謝清鶴一雙黑眸晦暗不明。
沈鳶怔怔注視著謝清鶴許
久,忽而唇間溢出一聲輕哂。
「謝清鶴,你又想騙我什麼?」
……放她走?
沈鳶不信,也不敢信。
她曾經那樣伏跪在地,苦苦哀求謝清鶴放自己離開,沈鳶求了很久,哭了很久,可換來的,都是謝清鶴輕蔑的一聲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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