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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陳柔都跟梁利生一樣,要認真考慮以後出去的時候穿防彈衣了,她可以跟聶釗離婚,回大陸,開啟自己嶄新的人生,但絕不做被掛在牆上,被男人假惺的銘記的同時,被別的女人不停踩的富豪原配。

吃完早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她再度拿起了電話。

這個電話就是撥給生她的那個女人,她的媽媽李霞的。

……

同一時間,大陸,深市第三毛紡廠,一大清早,李霞騎著一輛半新不舊的二八大槓穿過滾滾的自行車流,也穿過馬路上那些對著大樹飈英文的時髦青年,並那些穿著喇叭褲戴著蛤蟆鏡,扛著錄音機滿街蹦,唱偏偏喜歡你的小混混們,一路進了毛紡廠的大門,把自行車停進密密麻麻的自行車陣列中,掏手絹揩了兩滴眼淚,這才慢吞吞的要往車間走。

「霞兒!」有個尖利的嗓音從身後喚她。

她止步,回頭看來人:「小芳,你也來上班啦。」

來的是個燙著時髦的捲髮,穿著布拉吉連衣裙的女人,拂拂燙髮,她問:「陳恪怎麼回事啊,上的什麼破班,不會被單位開除了吧,你哥去他單位問了,那天他回了單位以後就又出差了,他那個單位也有問題,都不說他去哪兒了,你說氣不氣人。」

這女人叫嚴琴芳,是李霞的弟媳婦,而李霞和陳恪用如今的話說,都是無幫戶,陳恪是外地人,來本地當兵的,老家遠在東北,父母都很老了,指望不上啥。

李霞從小是被大伯養大的,她只有個堂弟,叫李剛,娶的媳婦跟李霞同廠,都是第三毛紡廠的職工,而現在,李剛和妻子嚴琴芳正準備出國淘金,正規學英語當然出不去,準備去偷渡,但偷渡需要錢,倆人都在等陳恪的工資。

結果陳恪壓根兒不在單位,這嚴琴芳又急錢,大清早就把李霞給堵了。

李霞知道弟媳婦不是關心她丈夫,提這茬是為了錢,而她剛最近有煩心事,再加上她這些年給弟弟給的錢不少,並不想給弟弟弟媳偷渡的錢,也懶得多說,就說:「隨他去吧,我不管他的,琴芳,我上班要遲到了。」

這幾年剛剛改革開放,正值出國熱,不論菲律濱還是日本新加坡,只要能出去,不論出去做什麼,人們都會有種雞犬升天的感覺。

李剛夫妻就是這樣,著急要走,正急著籌錢。

李霞是李剛父母養大的,而在李剛夫妻看來,李霞就該無條件援助他們,但凡他們要錢,李霞也該有求必應,她這樣冷巴巴的甩臉子,弟媳婦就受不了了。

嚴琴芳攔上李霞,說:「姐,說句咱爸媽不讓我告訴你的悄悄話,他們對你意見大著呢,還說就你和姐夫如今的態度,等我們出了國呀,以後也甭想著照顧你們。」

「不照顧就不照顧吧,我有工作,能過自己的日子。」李霞說。

這是個軟釘子,大清早的,懟了嚴琴芳個說不出來。

她刻意上下瞟了李霞一眼才有意說:「姐,人是要知恩圖報的,咱爸咱媽待你怎麼樣你該知道,我和大剛如今有難處,你不幫,你呀……」

瞥了一眼李霞空蕩蕩的肚子,她一勾唇,跺腳說:「原來咱爸咱媽說不認你這個閨女,我總要勸著的,但你現在這樣子,我也不好勸啦是不是?」

說完,她再用目光剜一眼李霞的肚子,趕在響鈴之前扭身進車間了。

李霞撫了把空蕩蕩的肚皮,渾身顫抖著憋了半天,愣生生嘣出一個字來:「呸!」

她也準備進車間的,但就在這時廠里的書記像股旋風一樣跑了來:「李霞同志。」

「報告領導,我在!」李霞立正。

平常總是背著兩隻手,只會斜眼看人的書記雙手握上李霞的手,腰都彎成了45度,要不是李霞攔著,他都能跪下來,他扯著李霞的雙手就走:「快,跑快點。」

「領導,出啥事兒啦,你別嚇我呀!」李霞被嚇壞了。

書記卻是笑的合不攏嘴:「電話不等人,一分鐘一塊多,你可跑快點吧。」

李霞這一聽更怕了:「是不是我家那男人,他,他……」

她男人出差了,只含糊說是出國,任務挺危險,有犧牲的可能性。

書記越是拉著跑李霞心裡就越慌,怕是丈夫犧牲在外面了,一路被書記拉進辦公室,她都嚇的魂飛魄散了,結果廠長迎上她,笑著說:「有海外關係你咋不早說呢?」

書記捧電話:「快接呀李霞同志,你家的海外親戚來電話啦!」

這年頭的香江,那是梆梆硬的海外關係。

第133章 孤兒園長大的陳柔,這輩子沒有出生

「書記,我家沒有海外關係。」李霞關鍵時刻拒絕接電話:「肯定是打錯了。」

八十年代末除了出國熱,還有個投資熱。

沿海的各個廠子都在大力吸引海外投資,就好比瞎貓抓死耗子,萬一抓到了呢,所以書記捂著電話,厲聲說:「李霞同志,這個任務非常嚴峻,你必須想起來。」

她娘家當然沒有海外關係,要有,弟弟就不會盯著她老公那點工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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