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沒有事業,沒有固定的工資收入,她們就必須依附於人。
而如果李霞不留學,不能當廠長,她就會心虛,主動收著孩子,李剛的兒子也沒所謂,她要養來給陳恪傳宗接代,可現在她有工作,她就甚至可以跟丈夫叫板。
不得不說,聶老闆的意識夠超前,當初是他建議李霞來留學的。
四年大學生涯,叫李霞才能脫胎換骨。
但喔喔陳的話,陳柔說:「是陳嘉豪陳老闆吧,在幫你拉訂單?」
陳嘉豪也就是灣島仔了。
有些人叫他喔喔仔,而在大陸,他的外號又變成喔喔陳了。
其實還是聶釗,給灣島仔指明了外貿的明路,他從大陸採購商品出去,順帶接單,回來後把單子交給毛紡廠,李霞的事業也就自此被盤活了。
當媽媽的,最關注的當然是自己的女兒。
李霞正跟陳柔聊的熱絡,卻見阿遠垂著腦袋若有所思,這才問陳柔:「阿遠這是怎麼啦,看起來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糖已經吃完了,阿遠盯著地毯上,旅行包里那滿滿的一大袋,若有所思,神情像個哲學家,見陳柔在笑,李霞恍悟:「還想吃啊,都是你的,隨便你吃。」
又說:「孃孃帶來所有的東西都是阿遠的,對了,還有你最愛的呢。」
所有的糖居然都是阿遠的,那他必須跑一圈啊。
小三輪一騎,穿過客廳到餐廳,又一路轉到工人房,直殺到後門口,一個漂移再折回來,阿遠終於一掃剛才的嚴肅,笑的甜甜的,但是,還有他更的東西呢。
李霞拉開另一隻旅行袋:「快看這個,是不是很喜歡?」
外公外婆畢竟不了解他家的情況,孩子喜歡什麼就要帶什麼。
但是阿遠畢竟還小,幾個月前的事情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他也忘記自己在首都的時候,是如何驕傲的穿著小迷彩,舉著小手槍在公園裡肆意招搖的了。
新來的孃孃舉著的竟然是一把槍,一把通體銀色,超級漂亮的手槍。
聶釗跟唐僧似的天天在孩子耳邊嘮叨,阿遠是有警惕意識的,孩子下意識後退。
這就是陳恪的野路子了,李霞從包里找出小塑料球卡進槍裡頭,先對著地面扣扳機,啪的一聲,塑料球好比子彈,擊到地上了,她把槍給阿遠:「來,試試吧。」
要不說老丈母娘一來,聶釗就如臨大敵,三分鐘給奶媽一個電話呢。
由他教導,阿遠就是個超級乖寶寶。
就此刻,他也要先看媽媽,又指自己:「寶寶,想要。」
這種塑料小手槍別看酷炫,但其實質量都很一般,打幾下就壞了。
當然,既是媽媽,就要負起教育孩子的責任,所以陳柔拿過槍來,跟兒子解釋:「這個跟保鏢叔叔們的槍不一樣,偶爾可以玩玩,但絕對不能對準人。」
所以確定他也可以玩吧,阿遠再看李霞,又說:「「mgoi!」多謝。
他其實已經揣摩出來了,接過小手槍,先是一臉嚴肅的豎手指:「噓!」
怕奶媽看到,要給爸爸告狀。
再用他為數不多的小乳牙咬唇,在媽媽鼓勵的眼神中,他舉起小手槍來,竟然有模樣的眯單眼瞄準,從電視機到牆上的古玩,花瓶,各種擺件,最後停在角落裡的小木馬上,那曾經也是他的玩具,只不過後來不愛了而已。
他啪的扣動扳機,小塑料子彈恰好打上小木馬的眼睛。
阿遠把槍還給媽媽,小三輪一蹬,又跑了。
李霞有點懵:「阿遠是不是被嚇到了?」
陳柔笑著解釋說:「不是的,他是開心,他只要開心,就要騎車跑一圈。」
她話音才落,阿遠蹬著小三輪又回來了,小腿一叉,原地剎車。
李霞捧起孩子的臉:「你怎麼就那麼可愛呢?」
但再看女兒,她又莫名的難過了。
她曾經也跟很多人一樣,天然的認為孩子的意義應該是養老,在自己老了以後贍養她,讓她不至流落街頭,但現在她有工作,有底氣了,她也終於明白了,其實不是的,養孩子的意義在於,孩子會帶給你莫大的快樂,在於撫養的過程。
可聽陳恪說,她竟然因為自己的錯誤都沒能撫養女兒長大,她又怎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