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稀里糊塗就長大了,但作為老母親,陳柔也免不了叮囑兒子:「有事要告老師,如果有小朋友欺負你,記得告老師,然後媽媽就會來的。」
該怎麼說呢,阿遠對於上學沒有太大的概念,也沒想學什麼。
他單純就是來炫技,並收穫小朋友們或者驚訝,崇拜,還有被嚇哭的表情的。
學著他爸的樣子雙手抱臂,小短腿一叉,門開,他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那小背影威風凜凜的,就仿佛他不是來讀書,而是來給小朋友們上一課的。
而不止聶釗覺得不大妙,陳柔也發現了,事情有點怪。
今天聶釗,就不去醫院了,她上公司,看了一下自己負責的慈善捐款工作,順路就去了醫院,而她來時,聶榮竟然奇蹟般的消了浮腫,被護工攙著,真在走路。
見陳柔來,他當然開心,他說話時甚至有中氣了。
他也對聶釗和阿遠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關心,問:「阿遠呢,該讀書了吧。」
陳柔說:「今天是第一天,但他上了全天的幼兒園。」
聶榮點頭,又說:「我聽到一首很好聽的歌,讓他放學來一趟吧,我放給他聽。」
陳柔大概知道,是那首《東方之珠》,它其實都是十幾年前的歌曲了,但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聶榮聽到了,就想教給阿遠。
她說:「好的,我看時間吧。」
又說:「阿爸還是少走一點,別讓自己太累了。」
聶榮笑著擺手,示意護工攙著自己繼續走,說:「不怕的,我已經大好了。」
又說:「去年一整年,我就好像做了個噩夢,但現在夢醒了,我狀態也格外的好。」
他自覺,去年一整年算是在消他曾經的往業,而現在業消了,他也就好了。
生崽就好比買股,買錯了傾家蕩產,但要買好了,扶搖直上,一本萬利。
聶榮發現自己不但能苟到回歸,而且要享的,是他的對手,朋友,敵人,人生中所有經歷過的人中,獨一份的殊榮,他一下就興奮起來,也就鍛鍊上了。
於他來說這當然是好事,他也確實改了,他今天又買了兩盒蛋撻,要讓陳柔帶回去給聶釗吃,還絮絮叨叨的叮囑陳柔,阿遠放學回來,她一定要跟他多聊一聊。
他甚至明白了,在孩子小的時候,父母就是天是地,要給予無條件的關懷。
他亡羊補牢式的,又一股腦的給聶釗以父愛,不管人家要不要。
但陳柔理解聶釗的心情,也理解他盼著老爹嗝,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甚至,聶釗並不是單純的,希望陳柔站在第一的位置,第一個出場,更多的,他是希望她代表著他的母親,站到第一的位置上,要是聶榮的話,聶釗會很憋屈的。
不可否認的是,聶榮也有其功,他辛苦經營聶氏一生,生意做得很不錯。
但也是因此,聶釗繞不開他的,也必須站在他的身後。
可是為了聶氏而打下堅實基礎,開疆拓土占了大盤的韓玉珠呢?
聶榮已經占盡紅利,還要代韓玉珠享受他們那一輩人中最大的殊榮,聶釗不願意。
但人生最難得的就是心想事成,所以聶釗越是不願意,聶榮就越健康。
晚上,聶釗照例問老爺子怎麼樣,聽說他都會走了,聶釗閉眼,好半天都沒吭氣。
而就跟冤家路窄似的,聶釗於下班回家的路上,又碰上趙營長了。
已經是夜裡12點了,他們被允許運輸各種白天按交規不得運送的東西。
聶釗又是一眼就看到,因為趙營長半個身子探在窗外,正在指揮後方的車。
聶釗心說他膽子可真夠大的,也不怕摔下來,摔一跤。
而在最近,唯一能讓聶釗開心的,就是關於阿遠小朋友的消息了。
今天他回家,剛要換衣服,明叔笑呵呵捧過個東西來。
聶釗得問:「您還沒睡呢?」
明叔已經拿上養老金了,還不走,是因為在等聶榮過世,殯葬要他來打理。
明叔笑著說:「這是幼兒園大班答題比賽獎勵的蛋糕,阿遠少爺說,他記得我又掉了兩顆牙齒,不能吃硬硬的食物,所以要送給我吃。」
聶釗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一笑說:「他在小班啊,怎麼會得大班的獎呢?」
阿遠是小班的崽,可他嫌小班老師教的知識太弱智,就逛悠去了大班,正好大班在答題比賽,他碾壓了所有人,獲得了下午茶時間的明星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