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它可麻煩的,因為如果風水學上來講,死的時間跟下葬的地點有可能相衝,那就得先寄棺停靈於別的地方,然後在一年半載後找時間再下葬,很麻煩的。
聶耀以為他會受責備,想起自己小時候老爹對他的好,也有點難過。
但很快,明叔就用一種流程化的方式,把聶耀的悲傷清掃的蕩然無存了。
他有條不紊的安排:「今晚要裝斂穿衣,就由你來守著,明天嘉峪到了,就由他來守,後天是出殯的正日子,你們也休息好了,一起了來迎客。」
立刻又說:「先去吃夜宵,換衣服吧,還有30分鐘咱們起靈,注意看著記者,哭一哭吧,實在不行就戴墨鏡,我幫您備著呢,戴上,不然拍出來不好看。」
聶耀並沒有選擇吃夜宵,這時殯葬團隊在幫他老爹穿衣服殮容,陳柔帶著阿遠守在病房門外,陳柔跪著,小小的阿遠則踮著腳,在看屋子裡頭。
聶耀跪到了陳柔身邊,先說了聲對不起,又問:「阿釗呢,最近辛苦壞了吧?」
聶釗確實辛苦壞了,一個多月了,天天來陪老爹,等著他嗝。
結果一個月的時間,聶榮愣是越來越精神,聶釗都不抱希望了,他卻又突然嗝了。
陳柔點頭:「他需要休息。」
再看聶榮手腕上有淤青,估計是毛子哥抓的,又說:「抱歉,事情比較緊急。」
聶耀也在點頭,又說:「辛苦阿釗了,我看報紙講,他夜夜陪床,至純至孝。」
香江狗仔嘛,只要能收到紅包,嘴巴裡頭就能跑火車。
聶釗不過陪了一夜而已,給他們花筆一寫,就是他親口嘗藥,不分晝夜了。
陳柔其實能理解聶耀不愛來香江,也不屑跟聶釗為伍的心情。
他的前三十年都生活在象牙塔中,他經商也是聶榮鋪好路,他去玩過家家。
而在被聶釗一腳踢碎他的象牙塔後,他幸運的進入了另一個象牙塔。
軍報社,一個沒有權力和金錢污染,只憑筆桿子的地方。
聶耀在那兒,是文筆最好,見地最高,各個地方的領導時不時打電話都要夸的聶大記者,而他物慾小,對於錢的貪戀沒那麼重,又愛名,就依然維持著他的清高。
聶釗對老爹是個啥態度,啥心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再看聶釗登上報紙,滿版的營銷父子情深,他覺得膈應,也就懶得來。
但這回他真的是沒有預料到,如果預料到,他會來看他的。
明叔不聽他的解釋,他就想跟陳柔聊一聊,也算是隔空講給已死的老爹聽吧。
不過就在這時阿遠提醒聶耀:「伯伯,他們叫你,叫你呢。」
老爺子衣服已經穿好了,現在可以進去看了。
聶耀於是起身,走了進去,初時他並沒有認出來。
因為他老爹穿著黑紫色的,中式,萬字紋的長袍加馬褂,還戴著一頂額前鑲玉的圓頂帽子,腳上也是黑靴,這叫聶耀直覺不太對。
因為在他記憶中,韓玉珠下葬的時候穿的是西式的禮服式洋裙,戴著超大的洋式帽子,腳上是高跟鞋,鞋子上還鑲滿了鑽石,而他們是夫妻,要合葬的話,服飾應該統一才對,但怎麼一個中式一個西式,沒有統一化?
而且很快聶耀就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按理來說,他爸的墓地和韓玉珠的是一體的,合葬墓,也只需把聶榮葬進去就好,但怎麼他卻聽到天師在講什麼新墓舊墓,過祖墓的儀式,所以呢,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聶釗給老爺子修了新墓吧。
聶榮自己的父母葬在九龍,墳墓也在他家的祖墓中。
而既說要過祖墓,難不成聶釗是準備把老爹葬到九龍去嗎?
聶耀掃了一眼老爹,昏昏噩噩的,也就繼續出來跪著了,不一會兒,安秘書提著一隻黑色的帆布箱子過來找他,並跪到了他身邊,把那箱子一推。
聶耀見是好大一個箱子,愈發不明白了,問:「這是什麼?」
又問:「給我這個幹嘛?」
有那麼一件事情,聶釗早有規劃,那就是,在他爹死的那天,跟聶耀攤牌解密。
今天就是,而他雖然很崩潰,也很疲憊,但並沒有忘記該做的事。
安秘書推過包來,並在一片喧譁中,低聲說:「當時在銅鑼灣的地下室,boss他做得有點過份,您也可能無法理解,但當時boss可不知道香江有軍情局的人,以及,當時於崢嶸於sir可是一號探長,雷世鈞雷sir是中環警署的大警長,他們都是必要置boss於死地,他不那麼做,他就會死。」
聶耀被關在地下室里,足足關了3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