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盡淵攥著巾帕的手一頓,偏過頭,視線落在了桌上搖曳的芍藥。
「啪嗒—」巾帕被隨意搭在了銀盆上,婢女連忙規整,隨後在忠良的示意下,準備退下去,可也許是心底的好奇,她還是在快退下去前,偷偷抬起了眼皮,瞧了眼這幾日格外有些不同的王爺。
因為王爺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可這幾日,單單是對這盆清玉縣主送來的芍藥,王爺卻莫名的怪異。
不僅送離又尋回,放置內間後,又突然命信公公拿了出去,可如今不過過了短短一夜,竟又突然重新命良公公放了回來。
這實在是令人驚奇。
不過婢女只偷偷瞧了一眼,便退了下去,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邵盡淵望著芍藥時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王爺,我不是刺客,也永遠不會害你,不要這麼殘忍又猜忌的對我。】
望著眼前層層疊疊的芍藥花瓣,邵盡淵驀然轉身離開。
而他並沒有看見,窗前的芍藥顫動了下枝葉,美艷絕倫。
……………
今日王府練武場兵器交戈的聲音格外冷沉,時不時還伴隨著幾聲痛呼,哀嚎。
聽的剛走進練武場的右副將左沖,心中直懷疑自己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還是擂台上被邵盡淵一柄長槍壓著打的趙劉兩位副將看見了他,心中一喜,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朝揮舞著長槍,氣息凜冽的邵盡淵大喊道,「王爺,右副將來了!」
「是啊王爺!右副將好像有事要回稟!」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匆忙說著,生怕晚一步又挨一槍,可惜,該躲的躲不掉,該來的總要來。
邵盡淵氣勢凌厲,長槍橫掃,速度極快的將兩人打下了擂台,重重摔了下去,「嘭!」
擂台下濺起了一層灰土。
一瞬間,無論是守在一旁的侍衛還是被小廝帶來的左沖,都不由身子一涼。
他今日好像來的真不是時候。
「什麼事?」邵盡淵將手中的長槍扔向擂台下的侍衛,利落的跳下,下盤極穩,氣勢卓然。
「王爺,調查的事有了些結果。」左沖迅速回神,恭敬垂首回道。
邵盡淵擦著汗的手一頓,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將汗巾子扔給了身後的忠良,「跟我去書房。」
話落,邵盡淵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左沖也疾步跟了上去,趙劉兩位副將本以為終於逃過了一劫,沒想到王爺經過兩人身旁時,忽然停了下來。
「王…王爺。」
疼得撕牙裂嘴的兩人,皆有些戰戰兢兢,生怕王爺又說再比,簡直是連眼神都不敢對視。
邵盡淵冷厲的眉眼皺了皺,「回去上藥,明日同時辰。」
自草原一戰後,大慶雖再無強敵,但不代表日後也不會有,他們著實憊懶了些。
想著,邵盡淵想起了身後的左沖,側頭斜睨了他一眼,忽然道,「自明日起,你也來。」
那妖女的事,他查的著實有些慢。
至於軍中其他的將領,他會親自安排。
邵盡淵不允許自己的職下有憊懶之心。
趙劉二位副將本還想哀求下,可忽然聽到王爺的下一句,直接幸災樂禍了起來。
果然,一人苦,不如大家都苦。
左沖沒想到這事突然跟自己搭上邊,眼睛突然睜大,想說什麼,就看見了王爺冷厲的眼神,他驀然閉上了嘴。
好吧!
他承認,他今日確實來的不是時候!
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想著,他瞧了眼稍稍落後半步的忠良,想讓他淺淺給份答案,可忠良卻只是低眉順眼的跟著,仿佛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
身為奴才,最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閉好自己的嘴。
三人徑直向書房而去。
書房內,邵盡淵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左沖剛剛呈上來的一封簡書。
須臾,他皺了皺眉,「涼州靳家?來西北開商之人?」
「是,王爺。」左沖回道,「那靳二是涼州人士,一月多前進入西北,和其他湧入西北的商人一般,想通過王爺的首肯,率先在西北開商。」
西北與其他地方不同,雖然並不是邵盡淵的封地,但他是當今唯一的弟弟,又是這大慶戰無不勝的大將軍。
所以若想開商,則必須要取得他的首肯,拿到開商文書。
不然,便屬於亂流,輕則抄家,重則斬首。
邵盡淵倒是知道開商一事,只是年前那些來西北的商人太過奸猾,他著實有些看不上眼,便一直沒有同意。
而年後,他事務繁忙,除了前兩日意外見的江南行商,便也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