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行器因其快速便捷深受喜愛的時代,仍有不少蟲族熱衷於跑車,佐伊手裡的那枚鑰匙便來自某輛超跑。
最後,列昂送的東西全部被阿緹琉絲派人退回去,謝默司的同樣,除了那個小蜘蛛。
比起謝默司,列昂還額外得到了一句阿緹琉絲的口信——再來騷擾他,就把列昂拉黑。
佐伊則更加直接,他吊兒郎當地對尤利西西說:「讓你哥哥送點值錢的,沒看到人家謝默司送的什麼嗎?」
阿緹琉絲清楚地看見尤利西西瞬間蒼白的臉色,心中給佐伊的勇氣點了個贊,不對,佐伊好像不知道這倆兄弟是什麼情況,於是他吝嗇地撤回這個點讚。
「雄蟲說不要就是要,這種時候必須再接再厲,否則就是前功盡棄。」當尤利西西闖進列昂的辦公室時,他眼尖地瞥到列昂面前的光屏正在播放著文案為追求雄蟲99招的小視頻,視頻里的雌蟲主播煞有其事地揭秘著所謂的雄蟲心理。
尤利西西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更加慘白:「哥哥,你真的在追求阿緹琉絲伯爵嗎?」
「對。」列昂被他看到光屏上的內容,沒有羞赧,也沒有遲疑,甚至沒有暫停視頻去和尤利西西對話,「有事麼?」
「當然有事。」尤利西西跨到他面前,關閉了光屏,握著控制器的手用力到青筋綻起,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一個笑容,「你和他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最近一個月。」列昂的視線終於轉移到尤利西西臉上,平靜地回復。
尤利西西艱難笑道:「……哥哥答應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坐在辦公桌前的雌蟲說:「我永遠都是你的哥哥,你的家人。」
「可是我不想要哥哥!」尤利西西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他紅著眼眶對列昂說,「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但是沒關係,只要你不和別的雄蟲在一起,我可以接受以弟弟的身份抓住你。」
「可是現在你有喜歡的雄蟲了,我該怎麼辦呢,他又怎麼可能接受自己的雌蟲有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
他輕輕伏在列昂膝頭,抬頭去看自己的兄長,清秀蒼白的面容布滿痛苦與糾結,低聲哀求道:
「哥,我們註定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你不忍心讓我一個人孤獨對不對?雌父走的那個夜晚,你說從此以後會為我而活,但是一個人沒法同時為了兩個人活著,你的雄蟲也不會願意的。」
一個人沒法同時為了兩個人而活。
這句話熟悉到列昂不由怔住。
似乎自己曾因這句話蹉跎多年,霧裡看花般怎麼也看不清自己那顆心。
那麼就只為一個人而活。
他靜默了片刻,然後以柔和卻不容拒絕的力度扶起尤利西西:「所以從今天起,我沒有弟弟。」
「以前是我做得不對,你太過依賴我,我早該糾正你的想法,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要去過自己的生活。」
「因為哥哥已經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對嗎?」尤利西西像一尊站在黑夜裡的無聲塑像。
不,不是現在才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現在才擁有了掙脫過去的勇氣,因為他知道如果再猶豫,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不會再有被阿緹琉絲看一眼的機會。
這種可能性帶給他的焦慮和恐慌,遠遠勝過多年來的自責內疚,哪怕成為被自己鄙夷多年的忘恩負義之徒,也要去爭取阿緹琉絲的回眸。
所以他認真地看著那個自己曾給予其諾言的雄蟲,平靜地說:「雌父走的時候,你五歲,我十歲,二十多年過去,我們已經不是以前在貧民窟里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了。」
「如果我死在前幾十年裡,那麼我無話可說,但既然我活著遇到了阿摩,那麼我就必須重新活一次。」
尤利西西說不出任何話。
直到此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在列昂身上看到過如此強烈的生機。
自從二十多年前雌父死在暴亂事件里,列昂就好像把自己封鎖起來,他先是給神棄星的地頭蛇賣命,達到入伍年齡後立刻投身邊境軍。
從軍隊最底層一步步走到現在少將的位置,從距離首都星最遠的神棄星爬進如今的帝國心臟安提戈涅,他永遠沖在最前面,悍不畏死般從事著最危險最辛苦的任務,甚至連著幾個月沒有下過戰場,連睡覺都在機甲里。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十歲的列昂是怎麼帶著一個五歲的雄蟲做到這些的。
可還是沒法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