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徐安安扭頭正瞧見秋昕從床底倒著爬出來格外笨拙的身影,她一抬頭,原本只是稍微蹭了點灰的臉和衣服,現在已經徹底變得烏漆嘛黑,亂成一團了。
徐安安不由得嘆了口氣:「我讓人再送熱水。你洗漱一番吧。」
「不用。」秋昕拍了拍自己身上厚重的灰塵,一拍胸脯,格外豪邁,「這算什麼。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只是這麼一小點髒亂就受不了,將來我怎麼仗劍做雲遊四海的女俠。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小事我還是忍得了的。」
「那個稍微糾正一下,不拘小節應該指的是讓你在生活中不要斤斤計較於瑣事,而不是說你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這麼糟蹋自己。還有,」徐安安語氣微妙地頓了一下,「我看見你裙子上似乎沾上了蜘蛛網。你確定你真的不換衣服?」
秋昕:「蜘蛛網算什麼,我……蜘蛛網???啊——」
兩炷香之後,已經換了一身徐安安的衣服的秋昕縮在椅子裡,雙手捧著熱水小心翼翼地喝著,剛洗完的頭髮還微微帶著濕潤的水汽,半干不濕地散批著。
一大口熱水下去,渾身從內到外都是溫熱的暖意,秋昕不由得露出一種恍惚又幸福的飄然神情,原本的豪情已經徹底蕩然無存。還仗劍走什麼江湖,她今天是死也要穿著乾淨漂亮的新衣服,淹死在惶惶的熱水之中。
徐安安看著這姑娘一副十足缺心眼的樣子有點不解,溫岑叫這麼一個姑娘過來幹什麼。若是說是想派人來保護她的安全,但看著姑娘上個二樓還要靠爬窗,武功瞧著也不怎麼樣,人還有點自理不能的樣子,自己還得反過來照顧她。這姑娘的來由實在是太可疑了。
塞了一整個肉包子給她,趁著對方迷糊秉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不好意思之中,徐安安趁勢而入:「你說你是溫岑的小師妹?你們是哪個門派?」
秋昕咬著半個肉包,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等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開口:「不,他才不是我師兄。他和我們門派沒有一點關係。最多是我師父當年救了他一命,能算半個熟人。」
徐安安想起溫岑臉上被治好的傷痕,對這個「救了一命」的說法點了點頭。
「那你來找我幹嗎?」
「嫂子您不是要去邊關嗎,我是來護送您的呀。前些日子我收到他的傳信,讓我來這兒和您匯合,然後一起去邊關。我趕了幾天的路,這才追上的。」秋昕邊吃含含糊糊地說道。
徐安安一挑眉:「那封信呢。你拿出來我看看。」口說無憑,眼見為實。這突然跑出來的一個以前從未見過的姑娘,總得核實一下身份,免得中了別人的圈套。
「我看完就燒了。」
「燒了?」
「這傳信可是密信。看完之後當然要燒掉,若是留著,萬一以後被別有用心之人看到,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