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連溫岑自己都記不清了,有人敬就喝,但好歹記著出門前徐安安的囑咐,控制著自己的速度撐著沒徹底斷片,中間還眼神格外敏銳的抓住試圖趁亂混入人群中給自己灌酒的宋祥。
宋祥苦著一張臉,他看世子爺都被人圍著灌了有五六輪了,再怎麼鐵打的人這些酒下去人意識不飄才有鬼了,他才壯著膽子,想來渾水摸魚來敬一敬世子爺。沒想到他這才剛摸過去,連碗都還沒有碰上,就被世子爺抓了個正著。
這是比鷹的眼神還要敏銳上百倍。
宋祥乾巴巴地笑了笑,直接一口先自己把碗裡的酒給悶光了:「將軍我全乾,您隨意。」
溫岑陪他喝了半碗,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宋祥今天喝的也不少,他們將領都是被底下的將士逮著往死里灌的,將軍那裡圍不下的,就到處亂竄抓他們這些副將。被溫岑一勾,宋祥跌跌撞撞踉蹌了一下,將軍比他喝的還多,站的卻比他還要穩當。
「這一碗,該是我敬都統大人才對。」
宋祥猛地一驚,身上的汗細細密密浮出,連酒意都清醒了不少,被風一吹,乍然冷進心底,他扯了扯嘴角,努力維持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將軍您這是……」
溫岑卻沒回他,仰頭倒完那剩下的半碗酒,放開了搭在他肩膀的手,似笑非笑:「宋將軍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往往能活的更久些,但是太過聰明想兩頭都站隊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溫岑撂下這一句話便又被人招呼走了,徒留宋祥一個人站在原地,心裡像端上了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直直地下沉,沉的他喘不過氣來。事關重大,他確實是想兩邊都不得罪,給自己留下點退路,可眼下的情形是不容他在左右搖擺,舉棋不定了,他是該決定到底拿著投名狀奔赴哪一方了。
「都統大人,您站著那兒幹什麼。來,替您滿上。」周圍的將士見宋祥落單又趁勢圍了上來,宋祥勉強壓下自己心裡如死海溺弊般一點點浮起的窒息感,試圖把自己淹死在能麻痹人一切跳動著的神經的酒液中。
都說瑞雪兆豐年,看著雪的架勢明年的收成一定不會太差。邊關的雪下得越發的大了,整日整夜的就沒停過,門前的積雪也從一開始的腳踝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上漲,短短几日內就淹沒到了小腿中部。徐安安還想著這麼大的雪能痛快地打個雪仗,結果一出門,被急速飄揚的雪花糊了一臉,臉眼睛都睜不開,腳一踩到雪地里陷進去差點沒拔/出/來。
下這麼大的雪,清掃的速度還沒有雪落下的速度快,走動不便,城裡的大部分活動都停了。連軍營的日常操練也不得不暫停了幾天,現在也只剩下每日早上和晚上,一天兩次的巡城還在頑強地進行著。
姜堯那邊飛鴿緊急來了信,今年的大雪實在是與往年不同,來的也太猛了些,溫岑事先撥給他們的那些御冬的物資現下來看壓根就撐不到春日裡。姜堯幾乎是求著溫岑再給他們撥一些物資,要是過冬的物資不夠,這一個冬天下去,他們各個部落間又要死不少人。溫岑也無意在這一方面為難他們,隨便翻了翻姜堯主動提出的一些堪稱是喪權辱部落的條約,就派人調配了急需的物資送到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