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去!順著粘液的流向,我們應該能被衝出去!」
一句話喊出廢了姜楓好大的勁,心跳值大跨度上漲,手臂有些使不上力,眼看那鐵樁已經到了跟前。
腰部被托起,姜楓撐著木樁長腿一躍,竟輕易坐上,顧昭的機械鞭纏繞幾圈,硬生生將這鐵樁的移動速度扯慢。
「快!」
顧昭後撤兩步,將鐵樁徹底逼停,在楚江呂傳連番上樁的空擋,顧昭鞭子回腰,借著這勁,身體脫離粘液層的控
制,腳底的金屬板順勢彈出,穩穩坐上那鐵樁末尾。
有一說一,姜楓有生之年能在別人肚子裡體驗漂流,也是個笑談。
流動越加迅速,周圍的相似的場景變換讓人幾乎感受不到距離的存在,層層的粘液被鐵樁的衝擊掀起「浪花」。
腸壁突然出現的凸起中央凹陷,黑色的液體噴射而出,連帶著一些圓形鋼球,在一接觸外界之時便張開球心,像小型食人花,子彈接連不斷飛出,砸在鐵樁上,粘液順著孔洞鑽入。
姜楓明顯感覺到身體下沉,刃盤的推出讓這些還未「開花」的圓球提前泄氣,顧昭的鞭子於身後伸出,精準定位到每一個凹陷,倒像是覓食的眼鏡蛇,毒信子直擊那圓球正中。
倏爾,視線驟然昏暗,姜楓甚至懷疑是自己失明,透視鏡也是一團綠油油的光,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姜楓心臟提到嗓子眼。
「你們怎麼樣!我完全看不見了!」
是楚江的聲音,姜楓聽見這心裡還算有底,忙回復道,
「看不見,但是停不下來!」
放射器的圓環波在感受不到周圍壁的邊界,在幾番波動之後消失,姜楓本想喊個幾嗓子試試這聲波的傳導,卻在開口時覺得嗓子像是被一團東西糊住。
她失聲了!
而剛剛與她說話的楚江,此刻也一言不發,腦中傳聲器的電流極不穩定,隱隱約約能辨別是顧昭的聲音。
「別出聲。」
怎麼,寂靜之地?怎麼還逼人演繹鬼片啊!
姜楓欲哭無淚,整個人都趴在這鐵樁上,企圖得到一絲心靈安慰,而這安慰沒到手,突如其來的墜落感讓她直接與這鐵樁分離。
身體的旋轉,失重,黑色深淵,心跳飆升配上失聲的嗓子。
這一回,連嚎叫都是奢求。
恐高人士姜楓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高空墜落,按理說應當是有些經驗了,可這種生死未卜的無力感卻像是清醒劑,每次都把這恐懼感加倍奉還。
腳下的依舊是踩棉花似的,臉頰在跌落時被周圍的微粒體頻頻蹭到,隱隱的痛感讓姜楓階段性保持理智。
五臟六腑在肚子裡亂成一鍋粥,再不停下就要吐了啊!
已經對這失重感習慣,姜楓努力將自己蜷縮成球,讓最堅硬的鋼甲變成保護罩,以求在砸地之時別太狼狽,一下子摔成腦震盪可不是什麼好事。
內心默數十秒,姜楓緩緩閉上眼,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堪比天雷的「邦邦」聲。
但不是她。
0.9,0.8,0.
「邦!」
這回是了,從尾巴骨延伸顱蓋骨的疼痛讓姜楓瞬間認清自己的處境,滾了幾個圈之後掙扎著想爬起,可受了苦的腦袋卻是有種想罷工的意思,沉得像灌了鉛。
垂著腦袋緩神,姜楓感覺自己耳邊涼涼的,腦仁也逐漸清明,一股涼氣順著頭頂灌注全身,一時間輕鬆不少。
再睜眼時,視力慢慢恢復,眼前模糊的人影具象化,顧昭蹲在身前,手腕連接的電路線正連著她耳後的晶片咔嚓,緩緩輸入著。
「你在幹什麼?將軍停下。」
姜楓有些急了,把這電源線拔下,趕忙給顧昭塞回去,再看這人一副無所謂的樣,似乎還有些冷漠得看著這半拉線頭。
「這部分,也不需要。」
顧昭連接吸收系統的電流所剩無幾,姜楓瞬間有些頭大,聯想這一路上那些本體電流的源頭,原來都在這啊!
姜楓好不容易身上的痛感消失了,心裡又是一股憋悶,
「將軍還真想這輩子就靠我的飯度日啊。」
姜楓雖說是任務在身,從不仁義的角度想,她是最不想讓顧昭恢復正常的人,可若是等哪日她功成身退,帶著萬兩黃金去過悠哉小日子了,那顧昭便是被拍上岸的魚兒,死路一條。
顧昭望向姜楓的眼睛裡多了一絲不解,甚至還有些擔憂甚至「後怕」?姜楓善於揣摩,但這回卻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