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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溫雪沒想到,第二日,容適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馬車行至一處荒郊野嶺方才停下。
溫雪心生奇怪,容適為何會帶她來這樣一處地方?
容適牽過她的手,走了幾步,溫雪終於見到了林中一處荒草雜生的地方,半人高的雜草堆中間,竟然有一座墳冢。
雜草掩蓋了墓碑,透過草垛縫隙,可以依稀辨認出上面寫的寥寥幾個字,寫的是「吾愛,川和。」
容適帶她站在這墳冢前,溫雪心中更加生疑,剛想要開口問這墳冢的主人是誰,容適便道:「這應當,是我生父。」
溫雪一驚,沒想到,她今日聽到的竟是這樣的宮廷秘辛。
容適神色漠然,繼續道:「雪兒,我並非先帝的親生兒子,我的母妃在進宮前便已懷了我,我的生父乃是當年的衡陽王容巡,川和是他的字,而這座墳冢,應當是我母妃托人悄悄立下的。」
關於這位衡陽王殿下,溫雪倒是有聽聞過,這位先王爺的母妃並不是個受寵的妃子,可他卻偏偏很爭氣,曾是一位文武雙全、驍勇善戰之人。
然而先帝還是太子時,身子骨便一直不算好,也不喜舞刀弄槍,於是自小便與這個年幼兩歲的弟弟合不來,偏偏兩人又都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再後面發生的事,便是傳聞中大家口口相傳的故事了。容適的母妃入了宮,生下了古怪痴傻的兒子,自己也變得瘋瘋癲癲,最終自盡而亡。
而在那之前,恰好是衡陽王殿下在一次回京的途中慘遭匪徒殺害,連屍身都未能找到。
自然,如今看來,誰是幕後黑手,已經顯而易見。
溫雪心中大撼,她立馬在這墓碑前跪了下來,恭敬道:「兒媳見過爹爹。」
容適卻想伸手將她拉起來,「雪兒,不必如此行禮。」
他這人生來情感淡漠,不通人情,自然對他這素未謀面的生父沒有什麼感情。
沒有感情,也自然沒有期待。
這爹爹二字,連他這個親兒子都不想叫出口。
溫雪站起來問:「所以,你上一世便已經將這些查明了嗎?」
「是。」容適緩緩道,「雪兒,我並非來與你賣慘,只是想將這些事情告知與你,上一輩的恩怨早已不可循跡,但我知道我自己。我自出生起,便是一個不受期待的悲劇。而幼時的我,連我自己都生厭,我又如何去愛一個……我的孩子?」
溫雪聽了,總覺得他這樣的想法不大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她捋了捋思緒,半晌,才開口問:「那你的母妃與先王爺可是相愛的?」
他怔忡一瞬,「我不知道……」
溫雪接著道:「你的母妃知道你父親去世時,傷心欲絕,還立下這墳冢,說明她定是愛你的父親和你,懷著期待將你生出來的。你的親生父母若是還在世,他們一定會愛你保護你,不會讓幼時的你受到那麼多的傷害。」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哪裡不對勁,他似乎忍不住將自己的過去,影射在了他「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可是,他們二人與他的父母畢竟是不一樣的。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下長大,又狠心將子女丟下,換成他們倆便更不會了。
容適卻道:「可我不知道我能否如同愛你一樣,去愛我們的孩子,我或許……沒有辦法對我的孩子產生情感。」
「那若是我們生的是個女兒呢?她長得像我,活潑機靈,聰明可愛……這樣你也不喜歡?」
容適順著她的話仔細想了想,若是與她一樣的小孩,目光清澈如星辰,那倒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
他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我不願拿你的性命與健康,去賭一個可能。」
但凡是溫雪喜歡的,他都會學著去喜歡上的,況且是溫雪生的孩子?他更怕的是溫雪的健康與安危。
他可以想盡任何辦法去保護溫雪,用他的命去換她的都可以,可唯獨生育子嗣這件事,他無法替她承受。
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又談何保護好她?
用她去換一個他並不期待的孩子,他不願意。
這也是他最開始立刻做這個決定的初衷。
溫雪見他堅持,心中嘆了口氣。
「子安,我大抵能明白你的想法了。可是你要知道,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如若我沒有子嗣,在這世道,總還是不被認可的,何況你還是皇上,你明白嗎?」
容適眼神堅定,「那我會保護好你,若有人敢多說你半個不好,我便封了他的嘴。」
他極少說這種狠話,可見他心意有多決絕。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呢。」溫雪搖頭,繼續將她心中的想法娓娓道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