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幾乎是哭喊著撲了上去,用棉毯將曲臻緊緊裹住,接著握住她那鮮血淋漓的左手,另一隻手顫抖著將準備好的藥粉一股腦地倒在傷口上。
曲臻在棉毯里蜷曲成團,身子不住顫抖著,始終未吭一聲,她眼看著徐懷尚里三層外三層地將自己的左手包成了布團,兩瓣泛紫的唇微微開合,卻發覺自己已說不出話來。
太冷了,
她如今只想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然後縮進棉被裡睡死過去。
至於桌上那根泛青的尾指,斷口處血肉模糊,如枯枝被生生折斷,流出的血卻不算多,看來是成了。
她親手殺死了自己身體裡的一部分,唯有如此,雪蓮才能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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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曲臻染上風寒,裹著被子迷糊了整日。
她仿佛真的死過了一次,身子沉重得有些陌生,視野一片昏黑,像被蒙上了一層紗。
不過也多虧她整日昏昏沉沉,沉睡時手上鑽心的痛楚不常來襲擾,這才勉強捱過了斷指後的第一天。
半睡半醒間,徐懷尚來了許多次。
他餵曲臻喝下藥,重新為她包紮了傷口,還端上稀粥米糊之類的湯水哄著她吃下。
徐懷尚說,曲恆一直在找她,但斷指之事已成定局,曲恆性子急脾氣暴,若是叫他知曉此事,心一橫鬧到衙門乃至裁決司,假死之計怕是只會功虧一簣。
「嗯,此事還得我親自跟他說。」
曲臻將裹著冰的棉布貼在手背上,呼吸輕細,額上掛著細密的汗,她沉默片刻,理清思緒,請徐懷尚幫她做三件事。
「第一件,杜公子說那五隻爐鼎皆處於風水絕佳之地,季恆書友眾多,興許有人能提供線索,幼童失蹤一事應與爐鼎有關,與其追查那五家商賈,不如掌握爐鼎的動向來得直接。」
徐懷尚見曲臻面容慘白,整個人像是剛從墳里被挖出來一般憔悴,心裡卻還惦記著查案的事,無奈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心疼。
「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差人去辦,但眼下你還是好好休息,先把傷養好,再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曲臻看向徐懷尚的目光有些渙散,似是過了許久才理解了他的話。
「嗯。」她淺淺應了一聲,而後接著說下去。
「第二件,前年夢州爆發瘟疫,應有不少人病死家中且未被記錄在案,徐大哥,請你幫我找一名年齡相仿的女子,最好在夢州已無親眷,日後我興許要借用她的身份。」
徐懷尚連連頓首,他只希望曲臻把操心的事情一併交代完,然後安心養傷,「交給我就好,最後一件呢?」
「最後一件......」曲臻支起身子,將塌桌上那塊包著斷指的棉布,連同邊上的信一併交到徐懷尚手裡,「儘快派人找到影一,將這個交給他。」
徐懷尚攥著手裡的東西,面露為難。
「那小子神出鬼沒的,夢州這麼大,我要到哪兒去尋他?」
「不難。」曲臻卻道:「他知道我的住處,若我幾日不出門,他定會起疑前來,只要派人守在附近等他便好,至於人選......」
——「人選已經有了。」
對於蹲守影一的人選,片刻前徐懷尚就已有了答案。
「店裡有個夥計先前見過他一面,他記性好、做事也麻利,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你且放心。」
第35章 眾里尋伊「你在找我?」
祝小五原是季恆書坊的金牌打雜。
五年前,他趁夜撬鎖溜進書坊偷書,被曲伯康抓了個正著,曲伯康奪過他藏於身後的書冊,默念出書名「西岐群俠傳」,眉梢上挑,再度抬起頭時,目光里多了幾分賞識。
「小伙子,」曲伯康對他道:「這俠客可不是如此當的。」
當時店裡碰巧缺個夥計,曲伯康瞧祝小五精瘦有力,看著也還算機靈,最重要的是還很愛書,便通融他留在店內打雜。
祝小五也自此改掉了手腳不乾淨的毛病,安心留在季恆,勤懇幫工。
五年來,除了字太醜不被允許抄書以外,從書目分類到迎客送信,店內大小事宜小五無不在行,那日影一接下刺殺令溜達到季恆舊址時,將他一路引薦至新店的,也正是祝小五。
這日,祝小五從徐懷尚手裡接下那樁「緊要」差事後,即刻動身來到城西,晝夜不眠地守在明越客棧附近,翹首企盼目標的光臨。
對於這位少俠,祝小五印象頗為深刻。
初見那日,他雖混於瓊水街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野鶴般清冷孤高的氣質卻叫人忍不住駐足觀望,鄰近了再瞧,卻又望而生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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