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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眼跟前浮現起來薛鵬飛激動時的那張面孔,漲成紫紅色,身體像過了電流一樣一抽一抽,口中源源不斷飛濺著唾沫。

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裴曉霜沒生氣,也跟著她們一起笑。

翩翩笑完了開始幫裴曉霜,她說蒲悅肯定對薛鵬飛有意思,不然為什麼對他的動作神態了如指掌。

蒲悅炸開來,像是巴不得翩翩跟她對槓,迫不及待把矛頭轉向她,你一句我一句,一爭爭到下課鈴打響,兩個人把口水都磨干。

翩翩總覺得,蒲悅跟小時候像是換了個人。

她現在身上好像長滿了尖刺,又像是一隻好鬥的公雞,渾身緊繃著,尖酸而刻薄,任何的人事物都能被她挑出刺找到把柄來進行嘲諷。

學校運動會開幕入場式,所有方陣里初二(1)班最顯眼,他們穿的是一套統一的深藍色緊身運動服。

翩翩立在操場上看得很投入,主要是花痴一班的班長祁揚。

這是她繼陳騫之後,進入初中第二個喜歡上的男生,他長得不錯,成績也好。

蒲悅站在翩翩邊上,用一種揶揄的眼光看著他們踏步,突然她附到翩翩耳邊輕聲說:「你朝下看。」

翩翩後知後覺發現,因為運動褲太緊身,很多男生褲襠中央明顯凸起來一塊,走動起來十分尷尬。

而她喜歡的那個祁揚凸得最明顯,他還渾然不覺,一邊大踏步,一邊表情嚴肅地張嘴喊著口號。

蒲悅捂著嘴,有些惡劣地發出無聲的怪笑。

很顯然,她又一次發揮出來了對於細節的無敵洞察力。

翩翩背過了臉去,突然有點不忍心看了。

後來翩翩漸漸有點看出來,蒲悅其實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對抗她對於中考的焦慮。

這個學期開始,她的數學和物理也退步了,名次甚至經常掉出前十,因為她的認真和刻苦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老師也沒有辦法對她說重話,而她自己尤其不甘心。

做數學題的時候,她很用力地握著筆,兩塊肩胛骨弓起,有一趟學校邊上的店鋪正好在裝修,衝擊鑽的聲音很吵,蒲悅揪著頭髮,口無遮攔地低聲咒罵:「死了人在做道場啊。」

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騫,他經常趴在課桌上,睡過一堂又一堂課,作業也只有想起來的時候才做一下,然而成績始終穩穩地排在蒲悅的前面。

蒲悅和陳騫兩個極端,翩翩另外一個極端,每天上課她的眼睛盯著黑板上的那些公式和老師不斷開合著的嘴,思想越想集中越是發散開來,仿佛用盡力氣握了一捧水,在這種時候,因為太無力,她甚至總是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比如,最遠能夠走多遠。

她真的走過,在某一個禮拜天下午,騎著自行車沿那條兩旁都是水杉樹的路不停往前去,一直騎到黃昏,累到快要癱瘓,只騎到了相鄰的另外一個鎮。

她不死心,過了一段時間,又換成坐公交,一大早就出發,一直坐到終點站,也不過才到了另外一個區。

於是翩翩想,自行車肯定不行,公交車也不行,真要想走,起碼也要是坐火車。

她在隨筆簿上寫了一篇很短的故事,意淫自己扒了火車出去遠行,叫《逃亡日記》,陳老師用紅筆大字批註:你想離家出走?!

嚇得翩翩再也不敢提起這件事,她又隱隱覺得有一點失望,陳老師也不理解她。

那可能真的沒有人能理解她了。

初二春遊,翩翩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暈車。

大巴車搖搖晃晃地開,車程兩個多鐘頭,她有一個鐘頭在吐,吃進去的早飯吐得一乾二淨。

吐完之後她暈暈沉沉地癱在椅背上,無意識望向車窗,眼跟前模糊略過大片翠綠竹林,腦子裡突然電光火石閃過了一些東西。

一個故事自己浮了起來。

翩翩在給裴曉霜的信上提起她腦子裡的故事:少女暑假回鄉下外婆家的時候,遇到了生長在竹林里的少年,由竹子的精魂幻化而成,既不會變老,也永遠無法離開竹林。

裴曉霜回信說她很喜歡,禮拜天她們走了一整天,幾乎把城區里所有的文具店都兜過一遍,就為了尋到一本封皮是綠顏色的,類似竹葉紋的筆記本。

裴曉霜用藍色水筆在這本筆記本的扉頁畫了「竹林密語」四個美術字,翩翩就開始在這本本子上寫這個故事,一天寫一篇,寫完第二天帶到學校里去給裴曉霜看,放了學她們不回家,先去公園,再去景觀河道邊上,繞著圈子一起討論情節。

天氣轉熱,翩翩放學回家總是先點上艾草味的電蚊香,然後搬把椅子到窗前,她就趴在窗台上,望著樓底下來來往往的人,先寫《竹林密語》,再寫給裴曉霜的信,最後是隨筆。

寫完三樣東西,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她這才拉上窗簾回到寫字桌前,拿出其他作業,在檯燈底下痛苦地磨蹭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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