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洲上千修士也都在討論這匹半道殺出來的黑馬,修道艱難,草根更是難上加難,畢竟就算擁有相同的天賦,一人獨行又怎比得上宗門家族傾盡全力精心培養?
在謝憫出現之前,宗門大比魁首已由蓬萊洲之類的頂尖宗門包攬多屆了,所以一時之間謝憫簡直風光無兩, 走哪都是炙手可熱的焦點。
「謝師兄謝師兄, 謝師兄你今日使的那招劍法好生厲害!」
「謝兄不過十七便已入金丹後期了嗎?何等令人艷羨的天賦……」
「竟在十招之內就擊敗了月尋殿的鄧庭軒,他的浩渺掌法,同輩之中能勝過的不超過五人吧?」
「今日能與謝兄問劍, 實乃楊某人生之幸, 不知日後可否再約時間另行討教?謝兄……」
更甚有其他宗門惜才的長老起了招攬之心,欲收他為徒, 但謝憫都只是一臉冷淡的拒絕了。
「抱歉, 我此次來蓬萊洲,只想奪得魁首。」
「裝什麼裝, 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爬出來的臭鄉巴佬,給他點顏色,他還要上天了!」
謝憫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了。段紫溪捏著自己的鞭子坐在石亭內,看見眾人簇擁謝憫的盛況狠狠咬牙:「還沒打完呢, 當心最後一天輸得喊娘!」
「就是,得意什麼呀,北旻仙府和太極宮的師兄們都要最後一日才出場呢!」旁邊圍著的幾名弟子連聲附和道。
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不太像是段家的人,應當是想要攀附段家的小宗門。為首的那個一身藍衣,替段紫溪倒了一杯酒,微笑遞給他:「紫溪,消消氣,他今日越得意,明日就摔得越狠,一介散修還想奪魁首?呵,痴心妄想。」
段紫溪來之前在病重的娘親榻前誇下海口,就算拿不了魁首,也要搏個好名次回來讓娘親高興。
可誰料對上謝憫,不過第八天就被淘汰了,這幾日氣得砸壞了廂房不少東西,此刻捏著鞭子面色陰沉:「我咽不下這口氣,本少一定要出這口惡氣!」
藍衣男子同身旁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毒,隨後轉向段紫溪,輕輕勾起唇。
「紫溪你放心,明天,會有好戲看的。」
秦彌遠沒參加過宗門大比,原因很簡單,不屑。不靠這勞什子大比揚名,我秦彌遠同樣名震三界。
所以他其實也不太清楚比賽流程:「厲害的都放後面壓軸是嗎?」該死的大師兄,當初以連打十四天架腰酸背痛腿抽筋為藉口從自己這裡騙去了青鸞羽毛做的軟枕,從此再也沒有還回來!
神鳥青鸞的羽毛啊!我爹為了給我拔毛做枕頭被啄得差點謝頂!
秦彌遠獨自憤怒。臉色奼紫嫣紅十分繽紛,伏昭瞥見,表情一頓,奇怪地問:「你咋了?」還沒等秦彌遠回答,又猛地推了他一把,「快看!」
那是宗門大比最後一日的景象。
謝憫連贏兩場,已是穩操勝券,最後的對手是洧沅柳氏當時的少主,一手琴中劍出神入化,可殺人於無形。
奪得魁首,就能拿著鎮鬼塔回去找義父兌現承諾,經年隱秘心事,終於可以宣之於口了,再也不想發現他身上沾染其他男人的味道,再也不想……
謝憫按下紛亂的心神,肅容拔劍:「請——」
正中擂台劍影繚亂,泠泠琴音與劍光相撞,爆炸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這場戰鬥十分精彩,二人勢均力敵,過了整整一炷香都沒有分出勝負。
台下觀戰人群屏息凝神,比台上比試的人還緊張。
「哎哎哎,你們說到底誰會贏啊?」
「我押謝憫,這麼久以來,就沒見他輸過!」
「那我押柳公子!青衣瑤琴,殺人無形。可不是說著玩的!」
對方畢竟是成名已久的世家少主,幾十個回合交手下來,謝憫開始隱隱感到力不從心。琴聲看似柔和,卻殺機凜冽步步緊逼,謝憫咽下喉間翻湧而上的血氣,咬牙看向前方姿態輕鬆的青衣公子。
不能輸,不能輸,若是拿不到魁首,義父就不會答應我的要求,不能輸!
台下觀戰的段紫溪一臉不耐煩:「你不是說有好戲看嗎?這他媽算什麼好戲!」
藍衣男子溫聲安撫他:「紫溪稍待。」他目光落到謝憫握著劍微微發抖的手上,奸邪之色一閃而過,「馬上了。」
謝憫緊握長劍,面對柳氏少主:「柳公子,我實在想要那座鎮鬼塔。」雪亮長劍緩緩提起,謝憫沉聲道,「得罪了!」
尋春劍法第六重——春生秋殺!磅礴劍氣轟然橫掃,擂台圍欄眨眼碎為齏粉,台下眾人在這駭人的劍氣威壓下紛紛退後,然而劍風劈向柳少主面門之時,卻忽然有道聲音大喊:「疫、疫鬼!」
柳少主被這聲喊叫擾了心神,閃身速度慢了片刻,被猛地擊飛出去嘔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