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間,蕭紹元的肩膀已赫然被扎出血口,容珞神色慌張地看著他,扔下染血的髮簪就想跑出廂房。
剛到房門前,就被蕭紹元抓住摁在地上,在她的掙扎中試圖撕解衣物,怒言:「敢扎傷我!欠……」
話語未盡,房門被打開。
蕭紹元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刀柄打暈,倒地不省人事。
容珞驚慌的眼眸怔住,一個戴著玄色面具的人出現在眼前,他們將蕭紹元的身軀提起,狠狠甩到一旁。
這時,奉太后之命趕來催促的素歆嬤嬤,剛到房門處就被外面的面具人用刀柄打暈在地。
容珞連忙坐起身,攏著自己被撕扯破的衣領,緊緊盯著兩個暗衛,滿地的人死的死,昏的昏,生怕自己也是這個下場。
她抖著聲道:「你們放過我吧。」
暗衛相視一眼,其中一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得罪了長公主。」
聽完,容珞忽覺後頸一痛,失了意識。
暗衛將人抱起,迅速消失在西廂房,走時還帶走她扔在地面的髮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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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突然造訪,里殿的法陣來不及撤,一掀開帳簾,滿殿的煙霧繚繞。
後門人影晃動,進來的戚公公一聲令下,執掌侍衛疾步衝過去捉拿意圖逃走的道人。
道人被侍衛一拽,摔倒在地,正是玉虛真人張臻,他懷中藏起來的法器道具散落一地,同時還有那兩個棉紙紮的人偶。
張真人被執掌侍衛捉拿回來,一把按到光崇帝跟前,他連連磕頭:「陛下恕罪!貧道什麼都沒做,是太后所逼,皇帝陛下恕罪!」
戚公公把那人偶拾起來呈給光崇帝,上面清晰地用紅字寫著生辰八字。
隨之,被人藏起來的兩個孩童也被宮正司的找出來,帶到光崇帝身前。
那張真人猛猛磕頭,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兩個孩童的,為太后擋災煞所用。
光崇帝面若冰霜,內閣有臣子諫言太后痴迷修道煉丹,有行邪術之嫌,他本還只是懷疑,今日的一道密疏倒是警醒他了。
此時,緊隨其後的蕭太后停在帳簾之處,望見張臻道人沒有逃走,心瞬間涼了一半。
戚公公看著那人偶的生辰,猶猶豫豫說道:「這生辰好似眼熟……」
如何能不眼熟,這不就是皇帝生母的生辰,這到底是以孩童擋災煞,還是……
光崇帝將目光冷冷看向身後之人,蕭太后頓時明白過來,一時差點癱倒,宮女太監連忙攙扶住她。
光崇帝並非太后親生,而是先帝第一任皇后所生,但這位生母生下他後,沒幾年便早早離世,而後先帝才立蕭氏為後。
蕭太后一生無兒,唯一的幼女卻已夭折,光崇帝因此得蕭太后撫養,也靠著蕭太后母家得以順利登基為帝。
光崇帝:「太后受奸佞所惑修煉邪術,所有道人處以極刑,拆除所有與道法有關的神壇廟宇,即日起太后幽禁清和園不得出。」
皇家聲譽為重,死的只能是蕭太后養的這上百名道士。
就此,光崇帝怒然拂袖而去,一眾道人哭天喊地的被侍衛拖下去。
蕭太后搖晃地走進里殿,拾起地上的人偶,看清上面的生辰,年日太久她已然忘記先皇后的生辰八字,怎會寫先皇后。
她上前抓起欲被宮正司帶走的孩童,質問其生辰八字,孩童被太后的厲聲嚇哭,一句話說不出來。
蕭太后勢要摑掌孩子的嘴,王尚儀攔下太后便帶走孩童,她當即癱坐在蒲團上,失張失志。
第17章 「待事情…過了…我再來陪太子……
東宮書齋。
淡淡墨香,柵足案上的奏疏疊放有序,清風吹啟紙張。
夜簾疏雨,檐下幾盞防風燈籠。
漠漠蕭蕭。
幕僚徐修立於竹簾前,看向過廊的燈下,太子身著青墨長袍,矜貴而淡漠。
徐修:「清和園一出事,連夜上疏太后的奏本如雨後春筍,一本接著一本,蕭首輔那邊此刻已焦頭爛額。」
關押了這麼多人,其中便包括蕭首輔之子,蕭首輔正忙著如何去北鎮撫司撈人。
太后多年痴迷修道,肆意修祭祀場,勞民傷財,朝中本就頗有微詞。
万俟重望著庭中落雨,淡說:「點到為止即可,以免被陛下生疑。」
皇帝不會輕易讓蕭首輔一眾失勢,從僅是治個太后受人蠱惑的罪名便可看出,何必因此引陛下猜忌。
只要生出嫌隙便已差不多了,嫌隙會自己生長,適當的推波助瀾便就能蔓延成災。
徐修行至身側,道:「太子為陛下監理諸多政務,愈是需收斂行事,臣懂得這個道理,會命人撤些奏疏下來。」
夜中春雨細如棉,
悄無聲息地潤入泥土,催生新芽。
李德沛的腳步聲漸近,停在竹簾之後:「殿下,長公主醒了,吵著要回去。」
話語傳進來,書齋靜了片刻。
徐幕瞥了一眼太子,拱手:「臣這便退下了。」
看來寢殿那邊有人需要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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