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實跪坐好,把他的腿搬到自己大腿上搭好,將辜鎔單薄的長褲擼上去露出膝蓋以下的皮膚,然後埋頭給他按摩。
揉了一陣,揉得手掌心皮肉發燙了,他慢慢放輕力道。
辜鎔的腿還是瘦得厲害,不動,哪來的肉長呢,辛實用手指來回撥弄了幾下辜鎔小腿肚子,肌膚細膩的小腿肌肉淺淺地顫了顫。
辜鎔無奈一笑,倚在床頭眯著眼說:ldquo沒什麼可玩的,拿我的腿解悶呢?rdquo
辛實沒半點不好意思,抬頭朝他微微地笑,手下沒停,兩根拇指一點點地揉他的兩個腳踝,盼望地說:ldquo再有半個月,就能下床了吧。rdquo
辜鎔點點頭,說:ldquo要是下了床能站得穩,膝蓋也不再疼,就可以開始做康復。rdquo
辛實想了想辜鎔下地的場面,覺得真高興,可惜自己大概是看不見了,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辜鎔說是在小憩,其實那雙眼睛時不時盯著辛實呢,看辛實乍喜乍悲,不禁笑了笑,輕聲道:ldquo又哭又笑,想什麼呢?rdquo
辛實扭過臉看著他,頗為鬱悶,說:ldquo我都看不到。rdquo
辜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胸腔重重起伏几下,簡直笑出了聲。
他坐起來,探身摸了把辛實柔軟的臉頰,說:ldquo你哪來那麼多可操心的,又惦記著你那大哥,又惦記著我。rdquo聽著像埋怨,語氣卻得意極了,ldquo不如這樣,我就躺在床上等你回來,讓你親眼看著我下床,親手攙著我走第一步。好不好?rdquo
ldquo不好。rdquo辛實矢口否決,覺得他不懂事,輕輕瞪他一眼,伸出一隻手推他回去躺好,ldquo能下床了為啥不下床,胡鬧嘛。不許啊,醫生咋說我們就咋做。rdquo
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凶,又不好意思地張嘴哄:ldquo等你可以下床走一百步,不,五十步,我就回來了。rdquo
辜鎔被他那隻不大卻有勁的白皙手掌輕輕一推,感覺心都叫他揉皺了,胸口軟綿綿的,老老實實地還真又倚回了床頭。
靜靜地盯著辛實的側臉看了半晌,他突然說:ldquo我跟你一道去暹羅吧。rdquo
辛實的手顫了顫,接著動作頓下來,愕然扭過臉看他,眼睛都瞪大了。
辜鎔知道自己嚇到了辛實,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怎麼會難捨難分到這個地步,簡直不可思議。
可想了想,他心裡一陣興奮,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他放不下辛實一個人出門,辛實也放不下他瘸著腿在家裡,不如一起去,誰也不用惦記誰。
還沒等他高興片刻,辛實搖頭,一板一眼地開口,斷然否定了這個餿主意:ldquo大夫說你得多睡覺多休息。坐船特別顛,真的,我剛上船那些日子,覺都睡不下,天天想吐。我都不知道我大哥還在不在信里那個地方,要是他走了,我還得四處去找。你身體還沒好,受不了的,我不准你去。rdquo
辜鎔的眉毛擰起來,心裡不痛快,有種要反駁的架勢,辛實明明是高興的,感動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辛實卻不跟他爭了,含含糊糊說今天就到這裡,然後把他的褲腿放下來,兩條腿塞回被子下頭,快速地下床,踩了木屐,把燈一關,慌慌亂亂地回了小榻上。
辜鎔沒來得及留住他,只能在床上喊他,巴巴地喊了好幾聲,辛實都不應他,大概是怕被他說動。
沒多會兒,辜鎔腦子冷靜下來,想明白自己去也只是去拖後腿,嘆了口氣,閉眼睡覺了。
第二日是個晴天,用了早飯,辛實就得去坐船了。
辜鎔那個叫耿山河的下屬一大早就來了辜家,這人年紀並不太大,三十歲上下,長臉,身材很高大,虎背熊腰,氣勢極威嚴,卻是個笑模樣,看得出是個和善的練家子。
辛實經由辜鎔介紹和耿山河互相認識,提辛實身份的時候,沒說是僕人,也沒說是木匠,說的是:ldquo把他當我,仔細跟著。rdquo
這話有些分量,儼然就是宣明辜鎔視辛實非常不一般。
辛實一瞬間就發現耿山河的態度變了,剛打照面時耿山河待他只是客氣,現在再看向他的時候簡直帶了些尊敬,還朝他拱了拱手。
辛實站在辜鎔的座椅身後,心裡一陣惶恐,耿山河剛才進門的時候,朝辜鎔是鞠躬問好,對他就只是笑了笑,而此刻這個行禮,顯然耿山河是把辜鎔的話聽進去了,真把他當辜鎔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