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鎔坐在亭中一張藤椅里,面前八仙桌上擺了盤暹羅象牙製成的象棋,右手邊一本棋譜,正在聚精會神解一道精妙的殘棋。
辛實踩著藤編的軟拖鞋高興地進了亭里,端著一盤用井水湃過的紅西瓜在他邊上坐了,挑了塊看上去最鮮甜的遞到他手邊。
辜鎔抬起眼皮,笑模笑樣地溫和瞧他一眼,並不伸手,只扭頭微微張開嘴,理所當然地等他來餵。
辛實左右瞟了眼,見耿山河正對著牆角拿著園藝剪專心修剪一株爬滿牆的月季枝葉,並不往他們這麼看,飛快地將水靈靈的西瓜往辜鎔的嘴裡塞去,白手,紅果,一張半開不開的唇,明明只是餵口吃的,辛實的心裡陡然卻生出一種濕熱的悸動。
辜鎔直勾勾盯住辛實,脆生生地咬下一口,扭回頭,右手漫不經心落子,炮六進三,正好贏下這局棋。
辛實樂呵呵地笑了笑,歪頭問:ldquo甜不甜?rdquo
辜鎔慢條斯理地收棋,棋子規律落入棋盒的聲響悶悶的,很有點安然的味道。聞言他含笑瞥了辛實一眼,看辛實唇紅齒白,笑意盈盈,雪白的麵皮在白色燈光下瑩潤柔和,小仙童似的,突然俯身湊過去含住辛實的下唇,無聲親了一下。
這是個一觸即分的吻,甚至辛實還沒反應過來,辜鎔就已經離開,順便低頭咬了口辛實手裡的西瓜。汁水濺了些到辛實的手腕上,是種靡亂的冰涼觸感。
這是突然襲擊,辛實嚇了一大跳,立即左顧右盼地胡亂看了一圈。
辜鎔卻沒事人一樣,繼續慢吞吞收拾棋盤,咽下西瓜後,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朝他微笑說:ldquo甜。rdquo
這哪是在說西瓜,辛實真不想懂。
幸好沒有人撞見,他悄無聲息地伸手把手腕上的汁水在辜鎔的衣袖上擦了,手滑下來,順便在辜鎔的手背上狠狠掐了個指甲印,叫他亂來。
辜鎔無聲地倒吸一口氣,扭頭,挑眉看他,狹長的一雙黑眼睛顯露出很無辜的模樣。
辛實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說好只在屋裡親嘴牽手,出了門就還同從前一樣,怎麼能在大哥大嫂家裡親他,萬一叫人看見,以後還咋做人。
辜鎔面上沒有什麼愧疚之色,仍舊微微笑著,像是在嘲他大驚小怪,故意地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唇瞬間泛濕紅潤,有種情色的艷麗。
辛實幾乎坐立難安了,嘴唇緊緊抿著,兩頰微微地發紅,是種不堪誘惑的動情神態。
說動情吧,還有點生氣,今天多麼好的日子,很應該安安靜靜地湊在一起,好好說說家常話,不說,光坐在一塊也很好。
可辜鎔一瞧見他,就總要親他,而且事先並不經過他的同意。他真是有點怕了。把西瓜重重往辜鎔身前一擱,他默默挪到了辜鎔對面,也去拿了把剪子端了盆花過來修剪,不叫他再有偷襲的機會。
辜鎔沒攔他,淡然地把棋子全部收拾完畢,怡然自得地又擺一局,或許是心情暢快的緣故,這盤比上一盤更難,他反而解得卻比上局更快。
第53章
年夜飯十分不同凡響,有砂鍋有爐煲,葷素周全,十餘道熱碗冷盤,張狂地擺滿了一張大圓桌。
因是家宴,並不分主次,拜了祖宗神仙,團團圍坐就開了餐。
辛實好幾年沒同大哥一塊過年,他坐在辜鎔和大哥中間興奮地嘰嘰喳喳,說福州,說爹娘,斟酒倒茶,簡直說笑個沒停。幸虧辜鎔給他東一筷子西一筷子地夾了些菜,否則他簡直顧不上吃。
夜裡,辜鎔和耿山河沒有回酒店,被辛果和顧婉竹夫婦兩個強留了下來休息。
辛實故作坦然,攙著辜鎔去到早已收拾過的客房。
行走時兩人鎮定自若,彬彬有禮,進了屋,門一關,辜鎔就不叫他走了,壓著他在門後的花磚牆邊,帶著溫吞的酒意一下一下啄他的唇。
這次就不再是庭院裡那個一觸即分的吻法了。辜鎔伸了舌頭,火急火燎地去纏辛實的舌尖,兩張火熱濕潤的口腔,嘖嘖地攪出水聲。
辛實依舊不大習慣伸舌頭,臊紅了臉,在辜鎔的懷裡唔唔呀呀地一縮頭,急慌慌地,躲壞人似的躲開了辜鎔的親吻。躲開了,兩隻手攥著辜鎔的衣擺,惶惑地張大了一雙濕潤的大眼睛來瞪他。
辜鎔讓他瞪得渾身快活,像身體裡有一場醞釀許久的雷暴雨即將落下。他喘著粗氣,眼神迷戀地盯著辛實,看他害怕,不但不做安慰,居然還笑了,又追上來,猛地親了辛實的嘴唇一口,喃喃:ldquo我的心肝。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