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香菱扁著嘴,沉吟片刻道:「四哥跟我搶茅房,你幫我砌牆,我就原諒他了。」
「啊?」葛長林尷尬的看著圍觀的人,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褚夏紅著臉道:「香菱,別胡鬧!」
香菱扁著嘴又要哭,葛長林討饒似的擺手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不僅我去,我們三個都去!算是給香菱賠禮了!」
另兩個漢子有些發怔,沒想到葛長林不僅搭上了自己,還把他倆一起給賣了。
事情已經解決了,眾人手裡都有活,各自散開了。
褚夏看著得意洋洋的妹妹,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與劉喜旺砍柴去了。
劉喜旺攬著褚夏的肩膀安慰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沒人會再提的,再說,長林叔又不是自己去,不是還帶著貴子叔和賀叔嗎?」
香菱直覺這裡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兒,但又不知道什麼事,只能暫且按下疑慮。
對這個名叫「長林叔」的漢子,倒是有了幾分好感,唯一不足的是,他家的兒子叫小山的,簡直太淘了,就是欠揍。
農家一般是兩頓飯,直到日頭西斜,兩兄妹才往山下走。
劉喜旺和褚夏各擔了兩擔木柴,香菱背了滿滿一大簍子松針,看著挺多,墊墊份量,只有五六斤的樣子。
快到家的時候,遇到了兩個婦人,其中一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用拳頭捶腿。
看著兩大一小,捶腿婦人的臉上露出憐憫來:「香菱這麼快就好利索了?不好好在家養著,咋還上山呢?」
褚夏回了一個笑容:「三嬸,香菱好利索了,非要跟我上山。昨個兒多虧了三叔給做主,我家才能分家單過,等三柱哥成親的時候,我娘一定備上禮到場。」
香菱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坐著的婦人,是褚里正的媳婦,若沒有褚里正主持公道,這個家還真難分。
香菱從懷裡掏出一顆雞蛋,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遞到里正媳婦面前,甜甜笑道:「嬸嬸,給你蛋蛋吃,我撿的!別人我誰也不給!」
里正媳婦被香菱的小動作逗樂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對身邊的大兒媳婦笑道:「看著沒有,小香菱還知道給長輩讓吃的呢!多懂事個孩子,誰再要再扔了香菱,我老婆子第一個不干!」
香菱把臉湊近了,眼睛幾乎對上了婦人的眼睛,驚奇道:「嬸嬸,你也不老啊,怎麼成了老婆子?我奶一臉褶子才叫老婆子呢…」
里正媳婦被逗得前仰後合,用手指頭壓了壓笑出來的魚尾紋,從懷裡掏出一顆飴糖,塞到香菱手心裡道:「瞧這孩子小嘴兒甜的,我要是不給點兒零嘴兒都說不過去。」
香菱沒有推辭,太推辭了就太不符合她傻子的人設了。
看著香菱小狗護食似的攥著糖不撒手,褚夏訕笑道:「三嬸,這可、這可太不好意思了,我給您擔擔柴過去吧。」
里正媳婦擺了擺手,站起了身子,又捶了捶腿道:「你家剛頂門立戶,我可不能占這便宜,我得走了,三柱成親的事兒還不少呢。」
褚夏看著里正媳婦不大靈便的腿問道:「嬸子,你的腿還疼啊?」
里正媳婦嘆了口氣道:「多少年了,天不好就嚴重,都習慣了。」
里正媳婦被兒媳婦扶著往家走了。走的老遠香菱還聽見她跟兒媳婦小聲兒叨咕著:「寡婦頂門立戶不容易啊,大柱媳婦,你以後可千萬別和那些媳婦子們一起扯老婆舌說她閒話啊」。
人心善與惡,但聽背後言。
里正媳婦背後也沒有貶損江氏,說明心眼兒還不錯,比褚氏那樣的惡奶奶不知強了多少倍,褚里正家人丁興旺,家境殷實,與媳婦的關係很大。
回到家,江氏從屋裡出來,看見幫擔了一大擔柴回來的劉喜旺,忙招呼道:「喜旺,你咋還幫上忙了?累壞了吧,快進屋吃飯再回家吧。」
劉喜旺如猴子般的竄出了院子:「嬸子,我娘給我留飯了,我回家吃。」
現在每家每戶的口糧都緊張,都按定量吃,劉喜旺明白,他要是留下來,江氏母子幾個就得吃不飽,小伙子放下柴禾撒丫子就跑了。
第7章 燒雞蛋
兄妹兩個進了屋,香菱像小偷似的關了門窗,變戲法似的從手心兒里變出飴糖,沒等小香蓮看清是什麼,就直剝了紙塞進了小傢伙的嘴裡。
小香蓮嘗到了甜味,像吃奶的孩子似的吮著糖,糖化沒了,還不忘用舌頭舔乾淨嘴角。
香菱從懷中掏出雞蛋,並排擺在炕上,獻寶似的對小香蓮道:「蓮蓮,你看還有啥?」
「雞蛋?」小香蓮眼裡冒著星光,抓起其中一枚雞蛋,誇張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很滿足的樣子。
「想吃不?」香菱寵溺的把小不點兒抱在懷裡,柔聲道:「姐現在就給你蒸雞蛋糕!」
小香蓮的笑容還沒綻放,便收了回去,如鵪鶉似的窩著脖子,嘟著小嘴巴掌道:「不吃。」
剛四歲的小孩兒竟然有這麼強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