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來腳疼著呢,催促大哥道:「大哥,既然拿不了東西,就順著縫往裡扔。」
地窖口的鐵柵門之間,有手腕粗的空隙,褚時運立即從懷裡拿出一把火摺子和兩隻竹筒子,竹筒子口上拖著一掌長的火捻子。
火摺子已經被打著了,眼看著就要點燃竹筒上的火捻子,說時遲那時快,香菱連發三顆泥彈丸,一顆打在了褚時運的手腕上,火摺子落地,一顆打在了竹筒子上,滾出去老遠。
第三顆狠命打在了褚時運後椎骨下的尾閭穴,疼得褚時運「唉呀」一聲叫,緊接著深身麻酥酥的,癱在了地上,半天沒有動彈。
也許是香菱的勁力不足,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褚時運漸漸緩了過來,站起身來,連火摺子和竹筒子都沒顧得拿,與褚時來相互摻扶著爬上了牆頭,二人身子都不太利落,「咕咚」一聲又摔在了牆外,聽得香菱都替他們感覺疼。
對於大伯和三叔匪夷所思的行為,香菱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單純為了偷東西,不是應該研究撬鎖取東西嗎?
若是純粹的想害二房,不是放火燒宅子更直接痛快?
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也許有了這次教訓,老宅的人會像張仁一樣,不敢輕易上門挑釁了。
…第二天一早,褚周就上了門,送來了一大車的食材,一大扇羊脊骨、一簍子魚、兩隻雞、一條豬腿,一條牛腿,更可笑的是,褚周還趕來了一大群活生生的鴨子,嘎嘎的在院子裡叫喚著,看得香菱哭笑不得。
香菱沉吟了一小會兒,準備做十二道菜色。
既然鴨子足夠多,便用鴨子做了一道乾鍋辣鴨頭、一道香熏鴨舌、一道紅燒鴨翅;
用骨頭熬了湯,用雞肉做了一道雞豆花、一道雞米花;
豬肉則做了一道紅燒肉燴鵪鶉蛋、一道熘肉段炒辣椒;
牛腿則是抽出了牛蹄筋,做了一道爆炒牛蹄筋,一道香炸牛肉乾;
魚則是做了一道簡單的糖醋魚,一道魚丸小白菜湯。
用羊脊骨做了一道爆烤羊蠍子。
菜色做得差不多的時候,褚周帶著幾個小廝上門,把菜裝了好看的碗和盤,端走了。
香菱正在火龍灶前揮汗如雨,抬眼看見村路上來了四五輛馬車,紛紛駛進了褚莊。
褚莊的院中傳來了陣陣歡聲笑語,香菱聽聲音分辯,應該來了十來個書生。
直到日頭西斜,這些人才離開了褚莊。
香菱將剩下的食材全都收進了簍子,爬上了樹,拿起彈弓,朝著投壺打了兩個泥丸子。
等了好久,王文謙都沒有出來,在香菱以為他可能回縣城不在褚莊時,王文謙搖搖晃晃的從正房出來,跌跌撞撞的走向了狗洞,鑽到褚家來。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過去即使爬了狗洞子仍然做到一塵不染的書生,袖口和前襟都粘了灰塵,臉色微暈,嘴唇殷紅。
見到香菱,沒等說話。王文謙先笑得見牙不見眼,嘴巴幾乎咧到了後耳根,興奮道:「我、我贏了…」
贏了?連香菱都詫異了,自己不過是象徵性的教了他投壺的基礎動作,他竟然戰勝了所有書生,贏了?學霸果然是學霸,學習能力這麼強…香菱正感嘆著,就被王文謙接下來的話打破了幻想。
王文謙笑吟吟說道:「我和成然兄都是十投中一,又加投了三箭,我中了一箭,他沒中,我贏了,排第八名…」
香菱的眼睛長了長,順口問道:「你們不會只有九個人吧?」
王文謙身子晃了晃,就勢坐在了鞦韆上,輕盪著身子,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兒,痴痴笑道:「不管幾個人,我抓到了一個就算贏了,他們以後再也不能笑話我投壺不行了。而且,」
王文謙像小偷似的左右看了看,見院子裡只有他與香菱,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而且,雨新兄不殺生,信奉佛家業報,我叫人把一盆子鴨腦袋擺在了他眼眸子底下,他臉都變黑了,晚上說不定會夢到一群沒腦袋的鴨子找他索仇呢…」
王文謙一臉的興災樂禍,眼睛裡的眸光賊亮賊亮的,哪裡還有半點兒謙謙君子的樣子?
香菱看著忍俊不止,少年書生吃醉了酒後,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香菱進屋沖了一碗濃蜂蜜水,吹得半溫,遞給了王文謙。
看著溫婉的香菱,王文謙竟然有那麼一瞬怔了神,喝著濃蜜水,感覺滲入心脾的甜。
看了看天色,香菱指著裝了滿滿一簍子的的食材道:「剩下了不少食材,你叫褚周拿回去吧。」
王文謙搖了搖頭道:「明日再做成菜餚,就失去了食材本身的美味新鮮,不能再用了。」
香菱眼睛輕眯了眯,家裡有礦,果然就不一樣,瞧瞧人家這派頭,這豪邁…他不要,自家可以要,豬腿肉可以醃成壇肉、牛肉可以做成肉乾、鴨肉和雞肉可以炸成雞米花…香菱讓王文謙回褚莊,王文謙卻搖了搖頭,讓香菱拿來了筆墨紙硯,就著窄小的石桌,把新吃的十道菜色寫進了書冊。
香菱一個字一個字的標註了,心滿意足的合上書冊,看到書封上的四個字,只認得其中兩個,好奇的指著書封問道:「王秀才,這書叫什麼名字?我只認得第一個字念『王』,第三個字念『中』,其餘兩個都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