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忙抹了一把臉,狐疑道:「臉上有東西?」
抬起手腕才發現,那隻斷了線的繩鏈又掛回到自己手上了。
這才恍然,今天是她的生辰了。
香菱笑道:「新繩結打好了?藍色的?」
第一年過生辰,凌卿玥送給她一隻親手打磨、親手編的青玉繩結。
以後每年這一天,他總是會重新編了繩結,青玉卻還是那塊青玉。
繩結里,結著兩個人的髮絲,每年繩結的顏色在變,款式卻沒變。
害得每年生辰唯一的驚喜是----繩結是什麼顏色的。
凌卿玥沉吟了半天,終於說道:「丫丫,其實,這不是普通的青玉,這是三年前我回京時,按高僧所說,親手磨的定魂珠,在佛前供奉了十四天。旁邊的繩結,也是高僧教我結的盤龍結,我、我怕你離開我。」
香菱怔怔的看著手腕上的青玉和繩結,難怪,難怪每年生辰前,凌卿玥都雷打不動的自己剪頭髮,自己親手盤繩結,原來,她所不知道的背後,還有他這麼多的良苦用心。
他可以不問香菱的出處,卻不能不擔心香菱的去處,他怕她會離開,所以,才背後做了這麼多的嘗試。
香菱佯怒道:「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的?」
凌卿玥老實說道:「府里原來有顆五百年桃木,我讓人給砍了;咱們這處院子裡,原來有個念佛堂,我讓人挪到了僻靜的後院;府里原來養了條大黑狗,我讓人送到了鄉下莊子…」
香菱不由得撫額,哭笑不得道:「凌卿玥,你小小的腦袋瓜子裡都裝 著什麼呀?怕我是妖、被桃木害得原形畢露?還是怕我是鬼、被黑狗血懾了魂魄?我是人,最怕的也是人,與其防妖、防鬼,不如防人,知道嗎?」
凌卿玥沒有吭氣,香菱所說的「防人」,他不是正在做嗎?努力讓自己變得有權有勢,保護她自己,也保護好她。
香菱並沒有生氣,凌卿玥這樣做,無外乎怕失去自己,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做:由受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凌府的下人們驚奇的發現了一件事,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們的老爺,對夫人的稱呼,由「娘子」或「香菱」,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稱呼:「丫丫」,聽著像是要給鴨子投食似的:「鴨鴨鴨鴨…」
第301章 天藝茶樓的說書人
是西城郊外不起眼的一處青樓,加上老鴇子不過十幾個女人。
收購進行得很順利。
香菱拿著契書,志得意滿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墨跡干透了,便把契書交給了身側的劉喜旺。
劉喜旺接過契書,從懷裡掏出一摞來,折在一起,苦哈哈著一張臉道:「香菱,這已經是第十九家青樓了,這種小的暗娼館咱就別收了,行嗎?」
香菱搖了搖頭道:「不查不知道,一查這個行業太亂了,逼良為娼、強迫接客、感染疾病…我要都收購過來,推進青樓業規範發展,最起碼要相對公平。還有幾家暗娼館?」
劉喜旺拿出名單來道:「青樓楚館沒了,還有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外面叫天藝茶樓,前面大堂說書、唱曲、喝茶,後面養著妓子,名聲不太好,前兩天還當街打死了一個不肯賣身的唱曲姑娘。」
人家不叫青樓的名字,香菱本來不想管,但一聽說當街活活打死個姑娘,她就心生厭煩,就想著去這家看一看。
香菱沉吟道:「背景查清了嗎?」
自從鬧了個烏龍,想要買安王的醉仙樓開始,香菱便養成了習慣,就是先打聽一下背景,免得自己冒失的招惹了權貴而不自知。
劉喜旺答道:「查清了,天藝茶樓的幕後東家名叫房三,是京城有名的地痞,一些貴人的陰私事,很多都是通過他的手。但據打聽,全是交易,並沒聽說哪家是房三的大靠山,應該屬於好勇鬥狠賺點兒小錢兒的痞子,否則也不會差那點兒稅錢搞暗娼館,早就開青樓了。」
見香菱沉吟不語,劉喜旺臉現喜色道:「香菱,是不是不動它了?」
香菱點了點頭道:「我只想和氣生財,並不想惹禍,房三沒招惹咱,咱也不招惹他。」
劉喜旺長舒了一口氣道:「要我說,這麼些青樓都不該收,好好的當司農寺夫人不好嗎?偏偏要當全京城最大的青樓老鴇子,讓人知道了,名聲多不好!」
香菱無所謂的搖頭道:「我名聲不會受到影響,因為,」
香菱看向劉喜旺,一字一頓道:「因為,契書我簽的是你的名字,你才是老鴇子,不,你是龜公。」
劉喜旺大吃一驚,連忙把懷裡的契書拿出來,看向最底下的簽字頁,竟然每頁簽的都是「劉喜旺」的名字!
劉喜旺一臉委屈道:「香菱,你怎麼能簽我的名字?我還沒訂親呢!!」
香菱「噗嗤」一聲樂了,笑道:「全京城環肥燕瘦的姑娘都歸你了,你一夜間坐擁佳麗三千,娶什麼親?」
香菱老懷欣慰的拍了拍劉喜旺的肩膀道:「不用太感謝我。」
忍笑忍的痛苦的林巧兒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劉喜旺一瞪眼睛,巧兒扮了個鬼臉,跟著香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