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騎營的人臉上雖然沒有笑模樣,但還算客氣,並沒有給香菱採取什麼不體面的措施。
一行人長趨而入,一直到了皇后娘娘的內廷坤寧宮。
皇后娘娘正「虛弱」的躺在軟榻上,看著很是虛弱,在香菱進殿的一剎那,眼色微不可查的向香菱方向瞟,還調皮的眨了下眼。
香菱知道,楊靜姝是在告訴她,她身體很好,有她給自己撐腰,讓自己不要怕。
殿前,跪著一個女人,香菱看了一眼沒認出來,再一仔細看才發現,竟然是平樂公主!
這眼睛,怎麼腫得看不見眼仁兒了?也太嚇人了吧?
見香菱進來,平樂公主「嗷」的一聲就要撲過來,香菱多靈巧啊,一閃身就躲到了一邊。
齊瑞怒道:「平樂!!!你剛剛就逼迫朕連夜審案,害得皇后身體乏累,如今朕答應你連夜問個明白,連早朝都取消了,你還要殿前撒潑嗎?」
平樂公主終於安靜了下來,眼神怨毒的死盯著香菱。
香菱再度施禮道:「臣婦給萬歲爺、皇后娘娘叩拜金安,不知連夜召見臣婦,所為何事?」
齊瑞挑眉道:「褚縣主,昨日牡丹縣主滯留在外朝英武殿,夜裡有人發現溺亡在斷虹橋,平樂公主言之鑿鑿,說是被你所害,你可能自證清白?」
香菱不由得詫異,褚牡丹死了?還是溺水死的?會是誰這麼狠心,會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下手?
香菱無暇考慮太多,努力回憶著昨日的事情,有條不紊道:「回萬歲爺,昨日宴席後,平樂公主等人先行離開,臣婦得皇后娘娘吩咐,對各殿的嫁接茶花檢查一下,臣婦先檢查了英武殿,確實看見了牡丹縣主,但臣婦並未上前,又急著去了文華殿,此事,臣婦能找到證人。」
香菱對當值的宮女道:「請蓮生姑娘幫我把秀和姑娘請來。」
蓮生看了眼萬歲爺,見齊瑞微不可查的點頭了,蓮生下去叫昨日當值的秀和去了。
秀和進殿,撲通跪倒在地道:「回萬歲爺,奴婢確實在酉時看見褚縣主自英武殿方向折返,還吩咐奴婢幫牡丹縣主添件衣裳,免得牡丹縣主得風寒。奴婢叮囑了中和殿的小太監小貴子,讓他帶人送縣主回公主府。」
蓮生又去叫了小貴子。
很快,小貴子也過來了,手裡捧著件外裳,委屈道:「回萬歲爺,奴才得了秀和姑娘的吩咐,便回屋拿了件披風,又叫了驍騎營的夏百戶一起,想讓他送縣主回公主府。哪知道見了牡丹縣主後,縣主罵奴才多管閒事,還踹了小的心口一腳。」
小太監把衣裳抻平,果然看見了上面一道清晰的鞋印。
平樂公主嘶吼道:「褚香菱就是故意讓小太監作證,然後她折返去殺了我女兒!!」
香菱沒有理會平樂公主,繼續娓娓道來:「臣婦與秀和姑娘分別後,便徑直前往文華殿,文華殿前放置著百刻盤,臣婦清楚的看到,是酉時三刻,臣婦剛好走了一刻鐘,當時,臣婦看見了一隊輪值的人,那帶隊的人臣婦不認得,但他眉毛上有塊箭疤。」
曹副統領對下人吩咐了一聲,不久,那個眉頭帶疤的人帶來了,並證實,他酉時接的崗,輪值文華殿一圈後看見的香菱,計算一下時間,差不多就是酉時三刻。
香菱又詳細列舉了自己見到的拿燈籠的宮人、送香油的太監…一直到東華門門口的侍衛,出了東華門後又繞道西華門與凌卿玥匯合…所有時辰、地點、人物,全都記得絲毫不差,時間也對得嚴絲合縫,聽得眾人瞠目結舌。
果然,完美的自證了清白,任何人都說不出破綻來。
齊瑞不由得輕眯了眼,自己只是讓褚香菱自證清白,可沒讓她重現一遍昨天的事情,這個,也太神奇了吧?
齊瑞沉吟道:「褚縣主,尋常人不會把發生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比如你若問朕昨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見到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朕都不一定記得如此清楚,你這樣仔細記昨夜發生的事,未免有些刻意。」
記得這樣清,確實很難不讓人猜疑。
香菱淡然笑道:「萬歲爺,臣婦記這些,其實一點兒也不奇怪,臣婦這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從見到牡丹縣主的那時起,臣婦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絲不敢懈怠,甚至,棄了西華門,改走東華門。」
齊瑞什麼也沒說,只略顯疲累的揮了揮道:「褚縣主回去吧,午時皇后娘娘會賜宴到凌府。」
香菱忙叩頭謝恩,下去了。
第419章 青燈古佛
殿內,齊瑞坐著不說話,平樂公主跪著也不敢起來,直到身子有些站不直、腿有些打顫了。
齊瑞突然犀利抬眼,對平樂公主道:「姑姑,你是故意把牡丹留在斷虹橋的吧?你在想,她一個七歲孩子,就算是把褚香菱推下湖去也不會有人責怪她;如果,如果褚香菱對牡丹做了什麼,你就可以以此來作乏,為褚之渙報仇…」
平樂公主一怔,忙辯解道:「陛下,真的不是平樂告訴牡丹這麼做的…牡丹、牡丹也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她只是年紀小,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