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宵輕聲笑了出來,喜哥兒一人在外,他心裡確實沒有村里其他的漢子那般擔心自家夫郎,畢竟是一拳能打死野豬的哥兒,不過在鎮上擺攤,裡頭的門道也不少,之前他和老爹打多了獵物,有的時候也會擺攤賣,經驗比喜哥兒豐富些,他跟著能少繞些彎路。
喜哥兒聽見他笑,杵了杵他,「笑甚?你不信?就咱村裡的那個李癩子,現在見到我就兩腿顫顫,連看我都不敢看。」
周宵拉過喜哥兒的手,「我信,只是在想我家夫郎怎的這般厲害,心裡驕傲的很,夜色深了,吹燈睡覺吧。」說著聲音暗啞了起來。
喜哥兒看了眼周宵,臉色微紅,輕輕點了點頭,月上柳梢頭,偶爾傳出幾聲貓兒叫。
喜哥兒和周宵溫存著,殊不知他剛說到的李癩子,背著個沉重的麻袋,一路趁著月色,鬼鬼祟祟的回了家。
………
喜哥兒正趁著閒時,在家裡哄團團圓圓玩兒,如今倆崽子已是能坐的像模像樣的了,爬起來快的很,有時候他反應不過來,一轉眼便出溜出去兩胳膊遠了。
院子裡的果樹已是長的蔥蔥鬱郁,樹影隨風搖擺,很是閒適愜意。
「喜哥兒,你當家的回來沒?」棉哥兒匆匆從大門走了進來,語氣聽著有些急。
喜哥兒搖了搖頭,「怎的了?這般急?」
棉哥兒穿了口氣,「可了不得,李家那獨子不知從哪兒買了個哥兒回來,今兒一早兒被那哥兒的哥哥尋來,正在家裡鬧著呢,村長被吵的一個頭兩個大。」
喜哥兒愣了愣,如今太平盛世,買賣哥兒雖不觸及律法,但也為人所不齒的很,「是我爹讓我相公去幫忙?」
棉哥兒點了點頭,「那邊亂的緊,你大哥今兒陪你嫂子回了娘家,村長想著找些能鎮場子的漢子來,讓那漢子別再打砸了。」
「阿宵得會兒才能來,我先和你去看看,等他回來讓小爹他們和他講就好。」喜哥兒說著,和棉哥兒一人一個從小床里把倆娃抱起來,送去了顧筠那邊。
等喜哥兒和棉哥兒趕到李家,裡頭還在吵鬧著,伴著鍋碗瓢盆的摔打聲兒,聽的圍觀的村里人只抽氣。
「別……別打了,我沒碰你弟弟,你帶他走帶走便是。」李癩子腫著一張臉哭著道,他不就是撿了一個人,怎的就招了尊煞神來,真真是悔不當初。
李癩子爹娘畏畏縮縮的躲到一旁,想上去幫忙,但他們老胳膊老腿兒的,也真是不敢,只心疼的看著他們唯一的兒子。
那漢子面目剛毅,濃眉鳳眼,戴著藍布做的抹額,不怎的精緻,聞言直接進了裡屋,蹲在坐在炕上哭泣不已的弟弟面前,把他額間凌亂的頭髮撥開,見他額間的哥兒痣還是粉色,鬆了口氣。
「詩哥兒,那個家咱們暫時是回不去了,我見這家人性子懦弱,是個好拿捏的,我決定了,嫁給那個癩子先,都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先在這兒安頓下來。」
詩哥兒聞言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了哭泣,「哥,那人怎的能配得上你!你不必……不必為了我……」說著哽咽了起來。
那漢子笑了笑,把額間的抹額拆下來,額間赫然是一枚哥兒痣,原他也是個哥兒,輕輕拍了拍弟弟的頭,「放心,你哥我在哪裡都不會委屈自己。」
除了這般做,他也不知該怎樣能讓他和弟弟有個棲身之處,若是硬要住在那癩子家裡,怕是谷家村的村里人也不能眼看著自己村里人被這般欺負,即便被欺負的人是個癩子,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村的。
他一路尋弟弟,來不及收拾自己,一臉的疲憊滄桑,起身望了眼可能以後都要住著的屋子,撫了撫衣服出了屋門。
李癩子正躺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暗暗決定以後不再隨便撿東西回家了。
他雖說在村里名聲不好,但也就是懶饞滑這仨毛病被人說嘴,平日裡也沒在村里偷雞摸狗過,偶爾沖村里好顏色的寡婦夫郎還有哥兒嘴賤幾句,不做活兒,靠著家裡年邁的雙親過活,花錢大手大腳,不被村里人喜歡,但也沒討厭到想要把他趕出去。
做癩子也是被其他癩子看不上的底層癩子,無他,膽子忒小,喊他去花樓都不去,說什麼怕染上病去,說白了就是膽小怕死的懦弱癩子,也只敢在村里還有家裡橫上一橫。
他昨兒和鎮上的酒肉朋友吃酒回來的晚了些,便看到路邊一麻袋,時不時還動一動,酒勁兒壯膽,趁著月色打開麻袋一看,竟是個清秀的哥兒,心裡頓時喜不自勝,「難不成是老天爺看不下去,給我掉個夫郎下來了?」
他年歲早就到了,如今已有二十,但村里人家看他這副樣子,哪有哥兒姐兒的願意嫁他,連媒婆都不喜上他家門,獨身到了現在,這等好事兒自是不願錯過了。
把人扛回家,李癩子也是累的不成,酒勁兒湧上來,便沒顧得上圓房便沉沉睡了過去,知道今兒一早被人從炕上揪起來,還睡的迷迷糊糊呢。。
也得虧沒有,要不然少不得被那漢子給打死過去,李癩子想著心裡不免還有些慶幸。
李癩子正心疼著自己這無妄之災,便聽到圍觀的村里人一陣驚呼。
「天,他竟是個哥兒?!」